上一世此刻他已然跟蘇家徹底鬧翻搬出來,不過當時他全部心神都花在醫院的植物人養父身上,剩餘時間也全在内耗為什麼自己的親生爸媽明知真相如何,依舊偏向假少爺蘇笙梨。
所以當他得知開學前,海外曾有位專門研究植物神經系統的專家大拿曾到過明城一所醫院對植物人進行過簡單診斷的消息後,那位植物人專家已然離開華國。
再後來,養父在醫院被燒死,顧漁白即便請來那位專家大拿也絲毫無用。
他不知道那位專家的飛機航班具體日期時間,隻知道是在開學前的最近幾天。
也不清楚這位專家曾出現在明城哪所醫院,更沒把握此人一定會讓養父蘇醒,好在他記得新聞上曾經提過,這位專家在機場時曾有人舉着牌子等他。
顧漁白想,他隻要找到那位舉牌的人就好了。
不過顧漁白隻有白天有時間,晚上的航班顧漁白找了黃牛,專門雇了一個人在機場。
下午四點多,太陽還高高挂在天邊,顧漁白手機突然響了。
他收回在人群裡搜尋的目光,掏出手機低頭一看,竟然是虞厲。
顧漁白眉毛立刻挑起,沒找到人略顯低落的心情微微上升,心情總算好了不少。
顧漁白說話語氣裡含着微弱的笑意:“虞哥怎麼有時間給我打電話?這個時間點,你不應該不是在看文件,就是在開會嗎?”
電話那頭,虞厲輕笑一聲,低沉性感的嗓音讓着讓人耳朵發癢的魅力。
虞厲語氣調侃:“一般情況來說,的确是這樣。但今天有所不同。”
顧漁白笑着接道:“有什麼不同?”
虞厲輕笑一聲:“因為今天我想你了呗。”
虞厲的語氣太自然,以至于顧漁白第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
他不帶腦子随口回答:“那真巧,我也想你了。”
說完話,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氣氛頓時安靜。
手機那頭的虞厲似乎也被驚到了,過了好幾秒,他才語帶無奈地笑出聲。
“好吧,既然我們這麼互相挂念,不知道漁白小哥哥有沒有時間,跟我一次吃晚飯?”
“時間是晚上六點鐘,地點就在我公司樓下,怎麼樣?”
顧漁白咳嗽一聲,他連忙道:“好啊。正好我現在在外面,我這就開車過去,到那邊時間差不多。”
虞厲早就知道顧漁白口味,他都不用多問直接把餐廳定下。
兩人又随口聊了幾句,顧漁白一邊開車一邊跟虞厲說話。
電話裡,虞厲漫不經心地問道。
“對了,聽說你開學後要住校,那這樣豈不是一周都不會回家?”
顧漁白毫無防備,他輕笑一聲:“對呀,這是學校對大一新生的強制規定。我跟一泓都要住校。而且開學後估計事情不會少,住在學校很方便。”
聽到顧一泓這三個字,虞厲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他又想起早上這人攔住自己大放厥詞的事。
虞厲眼神微微閃爍,他語氣自然,接着問道。
“我早上碰見你弟了,他說你對明城大學一個學長一見鐘情了。呵我很好奇這人到底有多優秀,才會讓你喜歡上。”
虞厲一向穩重,他接人待物穩重很有一套,同時他又是個很有分寸感的人,不該他管的事他從來都不多問一句。他對顧漁白有好感,隻是礙于年紀相差一直在克制自己。
隻是現在,他發現自己再也穩重不了。
他像個急躁的毛頭小子,沒說兩句話,便圖窮匕見說出自己試探。
顧漁白愣了好一會兒,他沒想到虞厲竟然也是八卦的問題,反應過來沒忍住哈哈大笑了好一會兒。
他語氣裡帶着驚訝和揶揄。
顧漁白忍俊不禁:“不是吧,你一個總裁什麼時候也會關注這麼雞毛蒜皮的事了。”
他沒正面回答。
虞厲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他拿着手機不敢說話,等顧漁白回答的過程中,他好像一個囚徒在等待刑滿釋放。
虞厲視線無意間漂移,落到了辦公室旁的落地窗上。
透過巨大的幹淨的落地窗,虞厲在上面看到了一個表情扭曲尖酸刻薄努力想維持體面的小醜。
小醜。
他是個小醜。
他能克制能隐忍,但實際上他像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在看到喜歡人的第一眼,都不用對方如何誘惑,便輕易破功。
他是真的...很喜歡顧漁白。喜歡到壓根克制不住自己醜惡的嫉妒嘴臉。
對着手機,虞厲看着落地窗上自己清晰明亮的影子,近乎喃喃自語。
“是啊,我真的很在乎你是不是對一個同齡人一見鐘情了。”
如果顧漁白不介意性别,那為什麼不能是自己呢?
虞厲眼眸微暗,他緩慢的閉上眼睛,感覺心中有一頭野獸,再也無法壓抑控制。
顧漁白清亮的聲音,及時打斷虞厲對自己内心深處的感情剖析,不然他堂堂虞氏總裁,萬人敬仰尊重的企業領頭人,怕是要直接對着手機表露心聲了。
顧漁白笑道:“我哪有什麼一見鐘情的人,那些話都是顧一泓瞎說的,你可千萬别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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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裡,虞厲勾起嘴角,無聲地狠狠地笑了起來。
是什麼時候對顧漁白産生感情的呢?大約在上輩子吧。
在他死前,自蘇老爺子去世後已經跟蘇家徹底斷絕多年往來的虞厲,意外收到了顧漁白繼承蘇氏集團舉辦宴會的邀請帖。
那時蘇家支離破碎,隻剩下一個殘廢的蘇臨淵,跟一個對蘇家壓根沒有感情但繼承了蘇家所有資産的顧漁白。
助理十分專業地帶來顧漁白的所有資料,裡面包括照片。
虞厲此刻回顧過往,發覺自己應該是在那一刻,便對照片上的顧漁白一見鐘情。所以在意外要死前,他立下了那份将自己多數不屬于虞氏公共資産外的多數私産,都送給顧漁白的遺囑。
他以為這是自己臨死前留給虞氏旁系争奪家主位置的人,一個無比惡趣味的玩笑。
實際上,這是他不知何時生長出來的愛意。
虞厲很久沒有說話,手機那邊的顧漁白感到奇怪。
他随口問道:“你怎麼了?”
虞厲舔了舔舌根,獨自一人在辦公室笑得無比散漫。
“沒事,隻是突然想明白一件事,等你到我這邊,我有事情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