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起來怪怪的。
夏橙背過身,“你換,我拉窗簾。”
她還是真的從頭到尾都在給他體面。
溫時年不自覺笑了出來,聽着她反複踱步的聲音,系着新換上的腰間的繩索:“行了,别拉了。”
“拉好了,你睡覺吧。”
“你呢?”
“我守着你。”她也不知道自己能為他做什麼,隻能笨拙的坐在沙發上,在黑暗中,像一座沉默微小的山。
“你可以到床上來。”
他又在試探她。
夏橙猶豫了下,等到他完全躺平睡下,才走到他床邊的位置坐下。
“躺下來。”溫時年的聲音很輕,同樣也很冷。
她隔着被套,斜倚在床頭。
他頗為不耐煩:“我讓你睡到被子下面來。”
“你不是,介意嗎?”她身上都是她自己的味道。
溫時年冷笑:“不應該是你要怕嗎?”
她微微沉吟,誠懇認真的回:“是你的話,也沒那麼怕。”
溫時年再次從她身上感受到那種久遠的質樸。
“那就脫了衣服進來。”
她依舊維持着之前的動作。
溫時年心中不耐更甚,正準備說話,隻聽她小小聲:“雖然在你看來我隻是一個洩憤的……工具,但我還是覺得,你有點兒吃虧。”
“工具?”溫時年支起身,在她圓潤的後腦勺敲了一下:“那你這個工具有什麼過人之處,要我非你不可?”
夏橙回答不上來。
他繼續問:“還有,我一個男人,我吃什麼虧?”
“因為,”她凝視着黑暗的眼眸有刹那的失神,“是我喜歡你。”
溫時年那顆被搞得亂七八糟的心,在這一刻竟有一種被縫合的感覺。
生出一絲柔軟。
他果然沒找錯人。
“那我讓你占便宜,過來。”
夏橙猶豫片刻,拿出手機,點開錄音對準他:“你再說一遍。”
溫時年不解。
她解釋補充:“我怕你事後不認,我……你要是翻起賬來,我鬥不過你。”
“我能找你算什麼賬?”溫時年覺得可笑的揚起唇角。
她不依。
隻是固執的讓他承諾和保證。
他隻能低下頭,對着她手機的聲筒:“我,溫時年申明,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與夏橙無關,我保證事後絕不找她算賬,也不把這件事算在她頭上。”
幽深的藍光映照出他面容的輪廓,濃密的睫毛沾着光影垂下,宛如一片柔軟的鴉羽,連帶着他冷漠的眉眼都染上一抹溫柔。
夏橙有瞬間的失神。
等他擡起頭,才慢慢收回手機,脫掉身上的針織衫和褲子,掀開絨被睡去。
但是她也沒有放任自己碰到他。
盡量将自己縮小,不去觸碰他。
溫時年感覺到她在看他。
第一次正面回應她的視線,側身靠近她:“在看什麼?”
“因為你好看。”
她第一次在雜志上看到他的時候,就在想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
而他本人比照片上還要挺拔一些,更加好看。
“你現在看得到什麼?”溫時年當然知道,不然她也不會在錢包裡放他的照片,隻是他現在沒心情和她讨論。他不止肌膚是燙的,呼吸也是,随着他的靠近,拂過她的面頰。
“能看到一些。”窗簾後面零星的光,能映出些許的輪廓。
她很認真的回答這個問題。
用手描繪着他的臉,“鼻梁很高,眼睛也生得很好……”
話音未落,他已經握着她的手,伺機攬過她的後腦勺,吻上她的嘴唇。
夏橙有些膽怯,又隐含着期待的閉上了眼睛。
他瞬時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克制,順勢覆在她的身前。
撬開她的唇瓣,肆無忌憚的掠奪。
夏橙真的很怕他事後會怪她。
雖然他從來沒說過,但是她也能感覺到他有點潔癖,不喜歡别人碰他的東西,也不喜歡别人碰他。
甚至連碰她,都能感覺到他的猶豫。
夏橙不敢碰他,也不敢讓他親得太狠。
以他的性格,真要算起賬來,怎麼都是怪她。
感覺她的抵觸,他擡起頭:“你不想?”
“不是,”夏橙微微一頓:“我是真的怕你……會怪我。”
“你就沒想過怪我?”
“我不會。”
“那要不要我再錄個音?”
“不用了。”
“那就不要躲。”他鉗着她的後腦勺,再次俯身吻住了她。
夏橙想起那些無數個捧着他的照片祈禱的長夜。
忽然覺得所有的長夜都來到了盡頭。
這個她夢裡都不敢說話的人,此時正覆在她的胸口,與她唇齒相抵。
她有好多的話想說給他聽,可是她知道他不是那張照片,不會理會她的自言自語,隻是撫上他一側的臉,迎合着他的親吻。
一滴淚無意識的順着她的眼尾滑落。
那個隻能把希望寄托于上天的小姑娘終于長大了,再沒有人能左右她的人生,她完全遵循自己的意願而活。
溫時年感覺到她比之前熱情了一些。
于是摟着她的背,吸吮着她的舌,吻得更深了。
夏橙完全的配合着他。
他的手落在她的褲腰。
她支起腿,擡腰,配合着他往下拽。
他試探着,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微微将腰往後挪:“第一次?”
“恩。”她因為被撐開的疼痛,輕微的皺了皺眉。
“那為什麼之前不說?”
“沒必要。”她和他又不是真的談戀愛,有沒有愛意和溫柔都不重要,他隻是需要宣洩欲望而已。
溫時年跪坐着将她攬進了自己懷裡。
夏橙的下颚不明所以枕靠在他的肩頭:“恩?”
“我讓你上來,不是為了這個。”
“我知道。”夏橙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向自己解釋,可她也看不見他的臉,隻覺得他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緊了。
“是我自願的。”
“喜歡我還是因為那三十萬?”
“都是。”
溫時年輕笑出聲。
緩緩擡起頭,放開她:“背過去。”
夏橙不理解也不問。
側躺着,背過了身。
他窄細精壯的腰腹從後貼上她的腰背。
擡起她的腿,又放下,“腰下去點,腿,收緊點。”
夏橙腰塌下去,才知道這個姿勢有多奇怪,像是她在主動索取。
怕他以後拿這個事怪她,下意識想要回避,卻被他攬過腰,鉗制在原地。
這是一種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感受。
從前她在生物書上看過,這是人體敏感點最多的地方。
她之前隻覺得疼,這一刻卻想要發出聲音。
忍不住側過頭,反摟過了他的頸脖,主動吻上了他的嘴唇。
她的身體不自覺軟了下來。
沒有那麼多的思緒,隻能本能帶來的快樂。
他低頭,含着她的嘴唇,往舌尖吸吮。
聽到從她齒間溢出來的嬌軟。
感覺到她的克制,他支起身,貼着在她的肩胛,托着她鎖骨下起伏的肌膚,在她耳邊低語:“再大點聲。”
夏橙不受他蠱惑。
咬着嘴唇,用力握住了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
他不動聲色反握住她的手。
……
屋裡一直有說話的聲音。
可是白凝霜在門口聽了許久,都沒有聽清楚裡面的人在說什麼,她想敲門,又怕真的激怒溫時年。
隻能這樣忍着。
樓下的人用完餐,陸陸續續上樓,抽煙男人走在最前面,見她毫無氣質的趴在溫時年門前,不由覺得好笑:“白大小姐,你在這兒幹什麼呢?”
白凝霜立刻支起身:“關你什麼事。”
抽煙男人松開牽着宋禾的手,走到白凝霜身邊,學着她之前的姿勢,貼着門上傾聽,屋裡一片寂靜。
完全聽不到聲。
“這也聽不到啥啊,你大半夜不睡覺在這聽什麼呢?”
白凝霜猶豫片刻:“夏橙在裡面。”
“在裡面就裡面呗,”抽煙男人不以為然:“人家本來就是前任的關系,死灰複燃也很正常。”
“你——”
白凝霜想罵他懂什麼,但又想起,溫時年厭惡被人觸碰,是隻有極少人才知道的事,她如果不是聽姐姐說漏嘴了也絕對不會知道。
悻悻換了個詞:“少胡說八道,哥哥不是這樣的人。”
“也對,是我胡說八道,我走了。”抽煙的男人識趣牽着宋禾走開了。
見陸陸續續上來的人越來越多,白凝霜也隻能暫時作罷,回到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