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木門前,抱着腿,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可還是止不住抽泣。殷小小想去安慰她,卻被周葉強行塞回了平安結出不來了。
殺了他……就算殺了他,恐怕也殺不了死生界鬼王,殺不了活死人一葉舟,如果他有莫大的仇恨,自己卻狠心殺了他,他的鬼體又死不了,那最後他帶來的,恐怕是上一世屠戮的數倍。
不知為何,紀歲安忽然想起自己問殷小小關于葉一舟的那幾個問題,殷小小是知道的,卻不能說,所以選擇了沉默……難道……十年前所謂的叛徒葉一舟一事另有隐情?
可那時他是唯一的清心劍傳人,若真相另有隐情,怎麼會……
紀歲安的腦袋一團亂麻,卻不得不強迫自己去想,過了不知多久,外邊的甬道傳來了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
她擡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淚,轉頭看着幽暗中的那個人影:“所以,你是故意引我來這裡的,你想給我看什麼?你當年的冤屈麼?呵,都已經到了這裡,我就算不願意,也不得不和你走下去看看了。”
甬道的一頭,腳步聲由小及大,忽然,一道熟悉聲音傳來:“喂!我是雲山弟子,能不能領我去見見你們這裡的老大?”
是鄧林晚師兄!紀歲安心中驚愕:所以鄧師兄的師弟,也是被花月坊拐走的!
腳步聲停下了,随即又響起,那人似乎走到了說話人的牢房前,緊接着,短鞭淩空的聲音忽然傳來,啪啪兩聲響後,一道雄渾的男聲響起:“呵,不管你是雲山還是土山,到了這兒,就得給我老實待着。”
“啊……”鄧林晚挨了兩下,痛到叫出了聲。
腳步聲繼續響起,紀歲安扒在木門上,盡力想要看清那邊的情形,卻是徒勞。待遠處甩着短鞭的絡腮胡大漢逐漸靠近,她往後縮了縮,讓自己盡量隐沒在黑暗之中。
有了鄧林晚的教訓,紀歲安隻安安靜靜觀察着走過的那人,除了他那一身趾高氣揚,着實看不出什麼。
“你到底想讓我看什麼?”等那巡視的人走掉,紀歲安才問。
周葉沒有回答,隻靜默着坐在那裡。
紀歲安也不再追問,等了許久不見人來,才又扒在木門上,向着方才來人那一邊喊道:“鄧林晚師兄!師兄!是我!你聽得見嗎?”
果然,那邊傳來了回聲:“長生小師妹?我說剛才哭鼻子的聲音怎麼那麼耳熟,原來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這不重要,我們在花月坊開坊的第一日就在,我怎麼沒碰見你?”
“哦,說來話長,我沒等那地方開坊,也就比你……們早來幾日。”
“師兄,你知道他們把我們關在這裡幹什麼嗎?”
“還不知道,這裡應該已經不是花月坊了。”
師兄妹二人正聊得火熱,一個虛弱的聲音打斷了他們:“喂!我說,你們吵架也吵了,哭鼻子也哭了,認師兄也認了,能不能安靜點兒,你們不睡老子還要睡呢!”
紀歲安突然愣神,聽起來打斷他們的這個人離她還挺近,那方才她和周葉說的話豈不是都被聽見了?
她道:“大哥,你知道這是哪裡嗎?”
“老子哪兒知道?”
看來這裡的人和他們的情況都一樣,一無所知。
甬道另一頭,又響起了鄧林晚的聲音:“師妹别怕,你不在了,掌門會急的。”
安慰得好,不如不安慰。
紀歲安不再說話,回頭看了一眼周葉,便呆坐原地。
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肚子有點餓了。照理說,以她的修為十天半個月不吃飯也是沒事的,可如今她靈力被封,饑餓感來得又快又猛。
更可怕的是,這裡根本沒人送飯。來巡視的人每一次都是那個絡腮胡子,任别人怎麼叫怎麼喊,也隻會抽出短鞭給人兩鞭子,不知過了多少次,甬道裡再也沒人會喊了。
就這樣過了段時間,紀歲安越發難安,她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怕黑過,她隔一段時間就要找鄧林晚說上幾句話,可這一次她叫鄧林晚,那頭卻沒有了回答。
“師兄!鄧林晚師兄!”
她太虛弱,喊了幾次無果,便也沒喊了,這時她又突然想起來,原本每次她和師兄說話都會嫌她吵的那個大哥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也沒說過話了。
不會被餓死了吧?
反正她是感覺快被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