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信被他那眼神看得渾身一凜,寒毛直豎。
他強梗着脖子,色厲内荏道:
“你心裡清楚,姜風鈴她——”
“閉嘴。”
冷冷兩個字,瞬間截斷了他的話。
夏潤則那爆發的氣勢,讓莫信的話生生卡在喉嚨裡,臉色煞白。
他難以置信地看着夏潤則。
他……居然拒絕了?!
夏潤則往前一步,帶着極強的壓迫感。
“莫信,看來你沒搞清楚狀況。”
他理了理袖口,動作優雅,眼神卻銳利如冰。
“第一,她的名字,不是你這種人配提的。”
提及姜風鈴時,他語氣不自覺放柔了一瞬,但看向莫信,又恢複了凜冽。
“第二,”夏潤則嗤笑一聲,輕蔑道,“Verano投資的項目,按照莫氏如今的身家,聯合出品不是問題,但,前提是——”
“莫家到時候主事的人,還是你這位莫總嗎?”
見莫信還想分辨,夏潤則眼底嘲弄更深了。
“怎麼,還想用煽動輿論來撼動Verano?”他扯了扯唇角,譏诮道,“你覺得是你先扳倒Verano,還是你的那些爛賬,先把你送進去吃牢飯?”
又迫近一步。
他比莫信高出一個頭,此刻垂眸俯視,陰影将莫信完全籠罩。
夏潤則稍稍俯身,說道:“與其在這狺狺狂吠,不如回去想想,怎麼跟調查組解釋清楚。”
莫信隻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炸開,沿着脊椎上竄,直沖頭頂!
夏潤則的每一個字,都在粉碎他的僥幸——
他引以為傲的籌碼,他最後的底牌,那是他翻盤的希望!
“至于,離婚協議——”
目光緩緩掃過莫信全身,随即,夏潤則笑了,“你以為,拖着不簽字,就能惡心到我?”
“恰恰相反。”
夏潤則直起身,拉開些許距離。
眼中溫度消失殆盡,他冷冷說道,“你覺得如今的輿論場……有哪家媒體,敢不按Verano的意思寫?”
“那份協議,你爽快簽字,一禮拜,把事情了結,”夏潤則給出最後通牒,“否則——”
他頓了頓,幽深的眸子死死鎖住莫信,“——莫氏集團,從來不是非你不可。多的是姓莫的,等着坐你的位置。”
莫信面如土色,仍就強撐着尊嚴,昂着頭,卻連一句反駁都擠不出來。
他隻能眼睜睜,看着夏潤則邁開步子,徑直推門而去。
回到主會場,輕柔的音樂沖淡了方才的凝重。
夏潤則視線習慣性尋找,很快,便定格在熟悉的身影上。
姜風鈴仍被簇擁在旁。
她言笑晏晏,應對得體。
她将兩绺碎發,用了和裙子同色的灰藍發夾。
那發夾栖在發間,襯得側臉線條愈發柔和清麗,透着他從未見過的娴靜知性。
不由地,夏潤則腳步頓住了,目光黏在她身上,再難移開。
仿佛心有靈犀,她似有所感,蓦地轉過頭來。
四目穿越人群,遙遙相望。
隔着數米的距離,隔着喧嚣與光影。
夏潤則眼底浮現瞬間溫潤柔光,清晰映出她的倒影。
他沒有說話,隻是對她微微颔首,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彎了彎。
姜風鈴眼睛倏地亮了,眼波流轉,似有星光墜落。
一切盡在不言中。
“風鈴,怎麼了?”旁邊女士察覺她的失神,順着目光望去,卻隻看見颀長的背影隐入人群。
“看什麼呢?魂都被勾走了。”
“啊,沒什麼,”姜風鈴眨了眨眼,擡手就想掩飾唇邊笑意,“就是忽然覺得,今晚這裡的燈光……特别好,對,水晶燈設計得好!”
大家都被她這沒頭沒尾的誇贊逗笑了,也沒深究,轉而聊起了别的八卦。
她心不在焉地應着,餘光卻忍不住頻頻投向夏潤則的方向。
可就在下一秒,一個帶着黑墨鏡的男人,步履匆匆,穿過人群,直奔夏潤則而去。
他在夏潤則耳邊低語了幾句,聲音壓得極低。
姜風鈴心頭一跳,一股不祥預感襲來。
她立刻凝神細聽,捕捉到幾個斷斷續續的詞彙。
“……對,死了……”
“……林先生已經在現場了,您快過去一趟吧。”
因為角度和距離,姜風鈴無法看清夏潤則臉上的具體表情。
但他身體上的細微變化,還是出賣了他——
剛才放松的下颌線驟然緊繃,甚至因為極力克制,隐約可見微微顫抖。
原本垂在身側的手指,不知何時已經攥緊成拳。
是震驚,
是什麼事情能讓夏潤則震驚成這樣?
姜風鈴的心髒也跟着緊縮起來。
他沒有任何停頓,隻對彙報的人點了下頭,便立刻起身。
又是四目相對。
但這次,他沒有再對她颔首。
唇角弧度消失,抿平成了一條直線。
随即,夏潤則轉身,跟着那男人,迅速消失在會場廊道盡頭。
主會場内,依然喧鬧。
她還維持着回眸的姿勢,目光怔怔落在廊道盡頭。
許老師碰了碰她,“又看什麼呢?”
另一位女士也湊過來,“剛剛那位……是夏總吧?他怎麼走得那麼急?”
“我沒注意,”姜風鈴猛地回神,目光倉惶收回。
勉強扯出一笑,“可能……臨時有什麼急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