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南,若我到時後悔了,你一定要叫醒我。”
姜貝錯愕又心痛:“公主莫非是……真的愛上了他?”
溫若捷撫摸着花瓣:“可笑啊,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卡!服化組把衣領整理一下。”
還未收場,因為收音組的反映說底噪大了,得再來一條。
第二次開拍,張淮戴起耳麥,全神貫注地監聽起現場收音。
“圖南,若我到時後悔了,你一定要叫醒我。”
到這裡還算正常。
姜貝的情緒仍然十分飽滿:“公主莫非真的愛上了他??!”
這時,不知為何,棚内光線忽然肉眼可見地陰沉下去,明明燈光設備也無運行故障,但就是有團看不見的陰影,悄然彌漫在鏡頭前。
溫若捷撫摸着花瓣,本該溫柔的神色變得木讷冰冷,雙目猝然失去神光,聲音也尖細刺耳,竟是在念一段陰氣袅袅的詭異戲詞。
“……魂飛魄散,地火焚身,死無葬,方休此怨啊……”
接着便是一段令人骨寒毛豎的細碎低語,姜貝離得最近,聽得後背發涼。
現場工作人員這才覺得不對勁,導演更是連連喊“卡”,可溫若捷一直陷在情緒裡,直到姜貝忐忑地推了推她,她才恍然回神。
“怎麼了張導,要再保一條嗎?”
溫若捷對自己剛剛的狀态全然不知,神色如常地笑着。
“你剛怎麼了,在唱的什麼?”
溫若捷茫然眨了眨眼,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難倒了。
“我就正常走戲啊……唱?誰在唱,唱什麼了?”
一時間,影棚裡都靜了下來,大家有些緊張地交換着眼神。
張淮按捺住往某個方面的猜測,故作鎮定地問姜貝:“你方才離得近,說說。”
姜貝剛剛的确是被吓到了。
可人的記憶有時候挺奇怪的,隻要那種氛圍沒有持續,過了一會兒,她本人也會懷疑,剛剛是不是錯覺。
畢竟,面前的溫若捷看上去簡直正常極了。
抱着不想得罪前輩的心态,姜貝猶豫了一下,說:“其實我也沒聽清,可能是哪裡的雜音吧。”
“張……張導!”攝影指導突然語無倫次地招起手:“回放這,拍出來是……”
幾個人圍住監屏,屏息看着回放,場内落針可聞。
畫面定格在了溫若捷最後說台詞的畫面。
沒有正常台詞,也并沒有什麼奇怪的戲腔。
她在笑。
直勾勾地,不眨眼地,對着鏡頭一直咧嘴。
看得久了,便更覺得不似真人,而是個劣質做工的塑料模特。
“啊!”姜貝隻看了一眼,方才那段可怕記憶便徹底清晰具象起來。
溫若捷也臉色發白:“我、我剛剛表情是這樣的嗎?這……”
拍攝棚内一陣騷動。
片刻後,張淮叫人把開機儀式的法壇拾掇到了棚内,剛好遇上副導林森和尹川、陳松聆等人從B組過來。
“張導,這些不收起來?”
林森的普通話不怎麼标準,他常居國外,對内地這些求神拜佛的迷信一向敬謝不敏。
其實他也并非有其他信仰,隻偶爾去教堂聽詩,用此搪塞罷了。
張淮給其他人手裡塞了三根香:“這兩天住景區,會叨擾神靈,咱們再拜拜。”
尹川心裡覺得好笑,但還是點頭應了。
林森卻嗤之以鼻,他冷淡看了一眼腕表:“明天還要搶天光,今天就到這裡吧,大家都累了,去酒店好好休息。”
論名氣,林森不如張淮。
但他資曆深,國際人脈廣,有倨傲的資本。
張淮知道林森不信這些,并不多勸,隻拉着幾個主演再次上香。
陳松聆當然是無所謂這些,接過香就要敷衍地彎腰,不料身旁探出一雙手,嗤地掐滅了冒着火星子的香頭。
“又是你!”陳松聆後撤一步,心有餘悸地看着那個陰森的女人。
隔近了,他才發現對方用來掐香的兩根手指上,指甲是深青發紫的顔色,乍一看以為是指甲油,但細看又像是遭受重物撞擊後,溢滿淤血的樣子。
龍竹微微搓了搓指腹,似感覺不到燙。
她撚了一點,面無表情舔了口。
陳松聆看得五官都皺在一起。
“陳富軍,你用這個。”
她重新往對方手裡塞了幾根紅簽香,神色自若地交代:
“今晚回房後别和任何人說話,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