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六出緩了片刻重新撿起書卷,陸霍不能承受這遊魂弟子的香火,而陸霍又是白榆神君的徒孫,說明這遊魂至少是與白榆神君一輩且一樣是關河劍宗之人,如今隕落的大能之中隻有一人符合,就是為了封印萬魔窟血祭生魂的原關河劍宗宗主幽陽神君。
不,這個推論當下還不能完全成立,百年前幽陽神君已經血祭生魂怎麼可能化為遊魂奪舍?而且幽陽神君若真想奪舍何須等百年之久?又為何要選擇這麼個草包奪舍?不合情理。
南宮六出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接下來的日子,南宮六出更加留意李幽陽的一舉一動,可是看了一個月也沒能完全驗證自己的猜想,說是吧,李幽陽又過得太閑适了,與傳說中的那人極為不同,可若說不是吧,氣質習慣有時候又能對得上。
這日,南宮六出又在偷偷琢磨李幽陽,不巧讓李幽陽抓了個正着:“可是有事?缺靈石了?”
南宮六出尴尬地咳了兩聲,随即眸色一亮,想要驗證到底是不是其實再簡單不過,李幽陽的修為可不是任何人能刻意模仿的:“師尊,弟子已經在大乘期滞留二十餘載,始終不得再進一步,修行之時靈息運轉也時有滞澀……”
不等南宮六出說完,李幽陽略帶不耐地打斷:“你是不是忘記為師是要靠丹藥續命,不能築基的廢柴了?”
南宮六出怔了一下,道了句抱歉:“那弟子不打擾了。”
李幽陽微微蹙眉:“等等,這是瞧不起為師?”
南宮六出連連搖頭。
李幽陽又道:“将手腕遞過來。”
南宮六出照做,李幽陽扣住南宮六出的脈搏,指尖探入一絲靈息查探情況,片刻之後松開了手。
南宮六出滿眼期待地看向李幽陽,結果李幽陽冷臉道:“沒看出來”
南宮六出:?
南宮六出走後,李幽陽回了書房,擡筆寫下破除南宮六出瓶頸的法子,不過并不着急給,否則他該如何解釋,而是過了兩日才将這法子給了南宮六出:“你的問題,為師花高價向高人請了法子,你且試試有沒有效。”
南宮六出接過信箋迫不及待地打開,而後照着上面所書去做,停滞的修為終于有了變化,且因為這二十年他修為雖未長,但靈息存了很多,這一下可謂厚積薄發,直接破鏡迎來了飛升的雷劫。
李幽陽微微蹙眉,趕忙退得遠遠的,他現在可經不起雷劈。
雲山宗上空倏然黑雲密布,雷聲鳴鳴,洛銀竹看着劫雷眸色明亮,這種威壓是有修士将要飛升,方向是澄岩殿那邊,當即猜出是南宮六出,大喜呀!若雲山宗再多一位飛升了的修士,哪怕隻是地仙坐鎮,說不定也可一躍入宗門前二十。
大喜之後又開始憂慮,可人家已經是飛升了的修士,就算是去如今的第一大宗關河劍宗也能得到不錯的位置,還會繼續留在這小小的雲山宗麼?
憂慮間,雷劫已經降落,整個雲山宗頓感無限威壓,如此半個時辰後,劫雲散去,南宮六出成功飛升入了地仙之境。
施了道除塵咒後匆匆出了門尋到李幽陽,恭謹一拜:“弟子多謝師尊指導。”
李幽陽擺擺手:“我沒指導你,是給你求的法子,過後補上靈石一萬就行。”
南宮六出怔了一下:“是,弟子記下了。”
李幽陽以為南宮六出是嫌貴,又補了一句:“不貴。”
南宮六出失笑:“弟子明白。”他隻是有些驚呀,李幽陽會提出讓他給靈石,而且還隻是一萬而已,要知道他這些年為了求飛升的法子花出去的靈石靈寶換算來,何止百萬。
他想起曾經聽聞幽陽神君的家境并不怎麼好,這一點倒是又對上了,而且輕易便能看出問題想出這種法子,他現在幾乎可以确定眼前這個人就是與澄岩君同名的幽陽神君李幽陽。
他自幼便仰慕幽陽神君,可惜到幽陽神君身死他都沒能親眼見到此人一次,如今他竟有幸能成為他的弟子,這真是上天給他的恩賜啊!
喜悅過後,南宮六出眸色沉下,師尊如今既然奪舍,那他的死一定另有内情,絕非如今關河劍宗宗主南流景所言那般生魂血祭。
而且他記得師尊對南流景這個弟子十分看重寵愛,師尊死後,南流景悲痛欲絕,守棺數十年才重新理事,若兩人的關系當真如傳言那般,那師尊奪舍後,為何不回去尋這個他最得意的弟子?
李幽陽見南宮六出神色有異,蹙了蹙眉:“若你實在覺得貴,給八千也成。”
南宮六出忍不住笑了,拿出一個戒指給了李幽陽:“這裡面是半年前師尊給弟子的傭金二十萬靈石,師尊先用着,若是不夠弟子再去取。”
李幽陽怔了一下,這才想起來原身最不缺的便是錢,他方才這一下該不會是引得南宮六出起疑吧,得想法子找補一下:“嗯……不必了,方才為師是同你說笑的,為師還能缺了你這三瓜倆棗,若無他事便退下吧,靈石之事隻當為師未提。”
說完也不給南宮六出反應的時間,匆匆回了房間,扶額歎息,當了上千年的窮鬼,一下變成富豪的确不适應,再這麼下去遲早露餡,還是得趕緊想個法子死遁。
奈何澄岩君自己雖不争氣,可他娘争氣啊!他娘深受李家家主寵愛,而澄岩君資質差對其他人構不成威脅,于是在李家格外吃得開。
死遁的法子李幽陽是信手拈來,可能瞞過所有人的實在不多,又要這具廢柴軀體能承受得住的幾乎沒有,苦思冥想了半個月也沒個結果,李幽陽煩了。
從前,李幽陽心煩時就喜歡一個人坐到山泉邊上靜心,這日趁着半夜無人時,他到了雲山宗後山的冷泉邊上,斜倚在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