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銀竹面色冷沉,卓君等人霸淩其他弟子他并非不知,隻是卓君天資不錯又是故交之子,不忍苛責。卻沒想竟将他縱得如此無法無天,陰狠毒辣,是該好好懲戒一番了:“李長老,五百鞭刑,這兩人性命難保,此事可否交于我處理,我定會給離淵一個交代。”
李幽陽沉眸:“宗主是要包庇他們二人?”
洛銀竹歎息一聲:“他們所犯之事,我早便知曉,若我早些重責,他們也不至成今日模樣,他們有錯,我亦有錯,這五百鞭刑我代他們來受,至于這兩人,每日鞭刑二十罰跪三個時辰,直至離淵傷愈,如何?”
北離淵唇角勾起一抹冷嘲,這世間的法則本就黑白不明,哪裡有什麼公道。
李幽陽清冷道:“宗門能否長久,除了實力外,一宗門風也是關鍵,若宗主罔顧門規,護短徇私,上行下效,長此以往門規必會如同虛設,宗門結局不言而喻。”
洛銀竹垂眸,這個道理他不是不明白,隻是……
李幽陽眸中劃過失望,宗門内能出這種事與這位宗主有着莫大的關系,罷了,左右他也不打算在這宗門長待:“五百鞭刑可免,但這兩人絕不能留在宗門。”
洛銀竹歎息一聲,看來澄岩君這是打算追究到底了,他雖惜卓君資質,但他必須承認一個事實——宗門可以沒了卓君卻不能沒了澄岩君。能保下卓君性命也算對故人有個交代,歎了口氣:“罷了,便如此處置吧。”
南宮六出勾唇:“宗主,這二人費盡心思做出這種籠子,若是不用太過可惜,不若将他們關在籠中直至明日天明,再将人扔下山去,您覺如何?”
洛銀竹垂眸:“此事南宮師侄看着辦即可。”
籠中卓君緊緊攥拳,李幽陽、南宮六出、北離淵,今日之辱,他日我定千百倍奉還!
……
洛銀竹離開後,南宮六出施了道陣法帶着籠子去了刑房,戒律堂内隻剩下李幽陽與北離淵兩人。
“走吧,回澄岩殿。”
李幽陽方要動作,北離淵倏然跪身,對着他重重叩首,一滴熱淚砸在青磚之上,師尊二字幾乎是吼出來的。
李幽陽最怕别人在他面前哭,一時有些不知所錯,冷臉道:“你知道,為師名聲不好,你這個樣子讓别人看到,倒似我欺辱了你似的。”
北離淵忙擦眼淚,可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怎麼也擦不完。
這麼多年過去從沒有人給過他公道,師尊是第一個願意還他公正尊嚴之人,讓他覺得他不是生來就該逆來順受、人人可欺的牲畜,而是活生生的人。
李幽陽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擡手給北離淵擦了擦眼淚,清冷道:“乖,别哭了,都過去了。”
北離淵不禁怔住,便是王叔都不曾這般哄過他,原來這世間還有人願意待他這般溫柔!
見人總算是不哭了,李幽陽松了一口氣。
回到澄岩殿,李幽陽讓北離淵随他回了卧房。
南宮六出将卓君、闫平扔刑房回來時剛好看到這一幕,這麼晚了,師尊帶小師弟回房做什麼?下意識地跟了過去,走到李幽陽門前他又猶豫了。
師尊又不是那個草包,肯定不會對小師弟做什麼不好的事,可……南宮六出扶額,他到底是在擔心什麼,難不成小師弟還能對師尊做什麼事?
就這麼離開他又有些擔憂,忍不住聽起了牆角。
李幽陽讓北離淵先尋個地方坐下,自己則開始四處翻找,許久才在犄角旮旯找到了傷藥,行到北離淵身旁:“把衣服脫了吧。”
南宮六出:?
緊接着傳出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
李幽陽看着北離淵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有些已經愈合,有些還在滲血,滿是憐惜愧疚,連帶着上藥都十分小心溫柔:“若是疼了便告訴為師,為師輕一些。”
南宮六出直接待不住了,推門行入:“師尊,不可!”
在看到李幽陽為北離淵塗抹傷藥的瞬間,南宮六出想要直接扣個洞鑽進去。
李幽陽停了動作:“不可什麼?”
南宮六出咳了兩聲掩飾一下,而後道:“師尊,小師弟的傷口要先清洗一下再塗傷藥,直接塗效果不佳,而且師尊的傷藥實在放了太久,弟子那有新的,不若讓弟子給小師弟療傷吧。”
李幽陽想了想,覺得南宮六出的話也有道理,他也的确最煩這種事,從前受傷他但凡能挨着都懶得塗傷藥:“也好,那離淵就交給你了,塗藥時輕一些。”
南宮六出拱手:“師尊放心。”
北離淵穿好衣服随南宮六出離開,心中失落。
到了南宮六出房間,南宮六出找出最好的傷藥看向北離淵:“小師弟,脫衣服吧。”
北離淵拱手:“不敢勞煩師兄。”
剛好,他也懶得給北離淵上藥,南宮六出将傷藥遞了過去:“那小師弟拿回去自己塗吧。”
北離淵接過,臨行前道了一句:“今日多謝南宮師兄。”
南宮六出笑笑:“舉手之勞,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