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幽陽打開了門,滿臉不耐:“你到底想說什麼?”
扶光君沒有準備,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站穩後,溫聲:“從前你那般疼愛南流景,如今歸來卻連見都不願見他……”
李幽陽眸色暗了暗:“關河劍宗的幽陽神君已經死了,從前種種不過前塵舊夢而已。”
扶光君有些恍惚,從前的幽陽神君嫉惡如仇,性情爽朗,遇事從不逃避,活得鮮明。可如今再見,李幽陽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清冷淡漠,有幾分看破紅塵的疏離與不真實,好像下一刻就會化為浮塵随風而逝一般。
這種轉變到底要受到怎樣的打擊,當年萬魔窟内定然發生了什麼讓幽陽承受不住之事!扶光君心疼地攥緊拳,他不該追問,轉言:“許久沒下棋了,手談一局如何?”
李幽陽行到椅子旁懶懶散散地坐下:“就一局。”
“嗯。”
一個時辰後,扶光君收了棋盤出了房間,李幽陽打了個呵欠上床睡覺。
之後幾日,李幽陽幾乎除了睡覺就是坐在窗前發呆。
扶光君大多時間都會陪在李幽陽身旁聊一些往事,李幽陽卻興緻寥寥,偶爾會應一兩聲,即便是聊到李幽陽與他哪一場約戰敗得特别慘也是如此。擱在從前李幽陽早就惱了。
午夜,扶光君獨自一人站在池塘邊唉聲歎氣。
藥聖剛好路過,吓了一跳,看清人後,滿臉不悅:“你這什麼毛病,大半夜不睡覺在這裝鬼吓唬誰呢?”
扶光君回首又是一副要哭了的表情。
藥聖擰眉,這可比鬼恐怖多了:“人好不容易回來了,怎麼反倒在這唉聲歎氣的?”
扶光君垂眸:“幽陽病了。”
藥聖趕忙就要去尋李幽陽,扶光君攔下了人:“不是那個病了,而是心病。”
“心病?”
“如今的他對什麼都看得特别淡,這世間好像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牽動他的心緒,人是回來了,可心卻沒回來。”
藥聖:……
藥聖:“我看着沒什麼區别,和從前一樣啊,而且生死走了一遭有些變化也是正常,你别大驚小怪的。”
扶光君搖了搖頭:“我問你,有人害死了你并且占了你的藥園,你重生後第一件事會想做什麼?”
“廢話,肯定是報仇,搶回藥園。”
扶光君又道:“若這個人是我或者幽陽呢?”
藥聖怔了一下:“你是說幽陽是南流景害死的!”
“當日我與幽陽比鬥他受了什麼樣的傷我最清楚,斷不可能到封印區區萬魔窟就要血祭生魂的程度。幽陽當年對南流景是何等愛重,如今回來怎麼可能不去尋他。”
藥聖垂眸:“這其中或許有誤會,當年幽陽死後,南流景悲痛欲絕,險些生殉,我親自去看的診,作不了假,後來他守棺整整七十年也不是假的。”
“那你說會不會是南流景心悅幽陽,想要強迫囚禁,幽陽不從,然後南流景惱羞成怒将人誤殺了。”
藥聖翻了個白眼:“你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亂七八遭的,不過我提醒你,你可千萬别打這個主意。”
扶光君沉眸:“當年你也是這般告誡我,因此我每次都隻赢他一點點,讓他不斷來尋我,可我等來了什麼,等來了他的死訊,這一次從他來到扶光峰開始,我便沒打算放他離開,自此我會好好将他護在羽翼之下。”
藥聖沉默片刻,笑了:“你就吹吧,若是你真有這能耐,能到現在都不敢說明自己的心意?等到幽陽要走的時候,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敢逆他的意。”
說完不耐煩地回了房間:“一個一天天就會吹牛逼的慫貨,能不能動一次真格。”
扶光君擡眸看向遠處,這一次他真的不打算放手,他再也受不了沒有那人的日子了。
……
天玄宗内,宗主夏修明聽着弟子回報扶光君的近況後,眸色沉下:“你确定扶光峰上來了外人?”
“弟子确定,而且扶光君待他極好,無有不應。”
夏修明唇角勾起一抹冷意,死了一個李幽陽竟又來了一個,師兄你如此任性,讓師弟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宗主,可需要弟子繼續……”
“不必,我親自去會會這位不速之客。”
……
扶光峰,李幽陽剛剛被扶光君纏着下了局棋,有些困乏:“棋也下過了,能不能讓我清淨會兒了?”
扶光君溫聲:“好,午飯想吃什麼?”
“都行。”
扶光君笑笑:“那我去問問醉仙樓有沒有‘都行’這道菜?”
李幽陽蹙眉,不耐煩道:“糖醋魚。”
扶光君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