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再次陷入安靜，四人坐坐站站，沒一個人不着急。

終于，搶救室的門再次打開，這次出來的是帶着口罩的醫生。

看到他凝重神色的那一刻，溫南茉的心就已經涼了半截，嘴巴微張，想問卻不敢問。

旁邊小璇的父母亦和她一樣。

“醫生，小璇怎麼樣？”孟惟與冷靜問道。

醫生看着他，搖搖頭：“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家屬再進去見最後一面吧。”

聽到這個消息，小璇父母異常平靜，表面上沒有任何反應，可隻有溫南茉知道，小璇媽媽那隻被她攙着的胳膊早就開始顫抖。

直到醫生的背影快要消失在走廊盡頭，小璇爸爸才追了出去。

邊跑邊喊：“醫生，求你再救救我女兒，求求你！”

小璇媽媽也“哇”的一聲大哭出來，整個人失了力氣，若不是孟惟與伸手及時，溫南茉還差點撐不住她。

孟惟與說：“先把她扶過去坐着。”

溫南茉點頭應道：“好。”

見過小璇最後一面後，小璇媽媽好幾次都快哭暈過去，小璇爸爸也手足無措，溫南茉便陪着安慰小璇媽媽，孟惟與則幫着辦理最後的手續。

……

把小璇爸媽送回家後，車上就隻剩下孟惟與和溫南茉兩人。

車内安靜的不像話，過了好久才想起一陣低低的抽噎聲。

溫南茉想忍住的，但淚失禁的體質能讓她忍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迹了。

不想被孟惟與發現她在哭，于是她擡手假裝撓了撓臉，然後迅速抹了一把眼淚。

孟惟與直視前方，看起來沒發現她在哭。

溫南茉放下心，擡手準備再次擦淚，隻聽見旁邊淡淡傳來一聲：“這有紙。”

溫南茉當然知道，紙就放在他們中間，她怎麼可能看不見。

“我又沒哭，不需要紙。”

“那你在幹嘛？”

“我眼睛有點癢，不可以揉一揉嗎？”溫南茉繼續嘴硬，但眼淚還在不争氣的流，以至于孟惟與轉過頭來看她時，她立即就把頭轉向了窗外。

“難過又不丢臉，你哭我也不會把你趕下車。”孟惟與空出手，扯了一張紙遞過去。

豆大的淚珠一顆接一顆落下，溫南茉接過紙巾捂住雙眼，沒一會，紙巾就被完全浸濕。

下車時，車上的半包紙已經見底。

“那個……”孟惟與支支吾吾的，“你回去記得用冰袋敷一下，不然會腫的。”

“嗯，謝謝你今天送我回來，你早點回去吧。”

“早點休息。”

“你也是。”

兩人都默契的沒有提之前的事。

——

聽到開門聲，沈若雯趕緊從沙發上起身跑去門口。

“怎麼樣啊，你還好嗎？”

今天快下班的時候，她看到孟總急匆匆的從公司離開，沒一會就收到了溫南茉的消息。

一直在家擔心來着。

剛剛上樓之前，孟惟與給她打了電話，說小璇走了，讓她好好安慰安慰溫南茉。

溫南茉沒說話，隻是搖搖頭便回了房間，她無數次告訴自己生老病死是每個人都會經曆的，不用太傷心，但每次真正面對的時候，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在床上不知哭了多久，半夜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心裡裝着事，沒有鬧鐘，她第二天也一大早就醒了。

出門的時候天剛蒙蒙亮，路上除了打掃大街的阿姨，幾乎沒什麼行人。

在路邊随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就往殡儀館趕去。

到了告别廳門口，溫南茉愣了一下。

盡管設計圖是她自己親手一筆一筆的畫出來的，但當它在這個如此沉重的地方被真正呈現出來時，還是給她了足夠的震撼。

和從門口路過的其他人一樣。

“這不是殡儀館嗎，誰家小孩在這過生日？”

表達完疑惑，隔壁廳的家屬匆匆離開，溫南茉也擡步邁了進去。

這裡俨然已成為一個童話王國，可愛的小羊，公主的城堡，飄在半空中的花仙子，還有随着微風輕輕響的風鈴。

所有的一切都在傳遞着快樂，大廳的正中央，照片上的小璇也笑的正開心。

“茉茉姐，你來啦？”夏栀從門外進來，手裡還抱着一些裝飾用的彩帶，“昨晚一收到你的消息我就帶人來布置了，現在已經差不多了，就差最後一點收尾工作。”

溫南茉點頭：“嗯，那我和你一起。”

早上八點，小璇被擡進告别廳，儀式也順利進行。

這整個大廳裡幾乎聽不到哭泣的聲音，每個人手裡都拿了一個可愛的毛絨玩偶，帶着淺淺笑容送别今天的小小女主角。

最後，所有的小玩偶都被輕輕放在她身側。

小女孩就這樣漸漸被小玩偶包圍，安安靜靜的，像是睡着了。

儀式結束，來告别的賓客悉數散盡，小璇媽媽這才過來找溫南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