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對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線裡,曲祈才突然反應過來。她為什麼要害怕在“曲祈”面前掉馬,難道他們不應該聯合起來,尋找方法早點換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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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機儀式現場飄着細雨,劇組工作人員烏泱泱地站了一大片。除了工作人員,外圍還零星站了幾個拿着長槍大炮的路人。
曲祈心下了然,這幾位像松柏一般站在不遠處的年輕妹子,便是傳說中的站姐了。就是不知道是“曲祈”的站姐,還是李洵舟的站姐。
根據她模糊的記憶,這時候的李洵舟,雖然每次出席活動都會帥翻一大片,但是播一次劇又會被打回原形。所謂“毀容式”演技,就是因為李洵舟創造出來的名詞。
臉在江山在,這話固然有幾分道理,但是李洵舟的粉絲應該不會想要看他演戲吧。而且《荊棘玫瑰》這本小說,主線是女主“曲祈”的事業線,和李洵舟的感情線不過是錦上添花的調味品,所以現在的站姐恐怕都是來拍“曲祈”的。
曲祈松了口氣,還好她現在是李洵舟。
“舟哥,你站這裡。”小張指了指前排正中央的位置,然後将點燃的香遞給曲祈。
曲祈接過香,目光不由自主地尋找“曲祈”的身影。她站在導演身旁,穿着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頭發随意地散開,披在肩頭,看起來清冷而優雅。
不是曲祈自誇,她個性頑劣,成績一般,在家長眼裡,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孩。曲爸爸曲媽媽的同事朋友見了她,誇得最多的就是你家孩子長得可真漂亮,所以她素來是知道自己漂亮的。
明明是同一張臉,這個“曲祈”神态淡漠,眼若秋水,最普通的基礎款,硬生生被她穿得像高端定制。扪心自問,她一個低能量、一點就炸的打工人,是萬萬沒有這般出塵氣質的。
男主角李洵舟是這種人設嗎?他出場的戲份實在太少,曲祈看得又不仔細,實在是記不清了。與人交往時,總是刻循着禮教,看似很好相處,實則非常有邊界感。
溫和,又疏離。
像極了她認識的一個人。
江叙白。
這三個字剛在她腦海裡浮現,曲祈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怎麼好端端的想到這煞神了,都怪李洵舟,跟誰像不好,偏生長了一張江叙白的臉。
“請各位主創人員上前上香!”場務高聲大喊,打斷了曲祈的胡思亂想。她斜眼瞟向其他人,學着他們的樣子,雙手持香,恭敬地拜了拜,然後上前将香插入香爐。
轉身時,不知被誰狠狠踩了一腳,吃痛地同時,曲祈連忙後撤,卻正好撞上來上香的“曲祈”。“曲祈”反應非常迅速,連忙将手上點燃的香高高舉起,避免了一場意外,但身體卻躲避不及,額頭重重磕在對面人的鎖骨上。
“沒事吧?”曲祈下意識抓住對方衣襟,卻被對方反手推開。混亂之中,“曲祈”披散的長發纏住了曲祈胸前的裝飾,她抽痛地一避,反而将曲祈帶得雙雙跌進香案紅綢底下。
壞了,外面還有那麼多站姐呢。
曲祈仿佛已經能聽到遠處此起彼伏的快門聲。她手忙腳亂想要爬起來,掌心卻不偏不倚正好按在對方胸口上。隔着薄薄的T恤,掌下溫熱、柔軟、又劇烈的心跳聲清楚地傳來。
“對不起!對不起!”她慌忙道歉,想要起身。
身下人因着頭發被纏住被她的動作帶得直直仰起頭顱,聲音因為抽痛發顫,明明清甜的嗓音硬生生透出一股殺氣:“别動!”
曲祈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小心地用雙手撐住地面,生怕壓到對方。香案底下空間逼仄,“曲祈”的呼吸近在咫尺,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脖頸,激起一陣微妙的戰栗。
“李老師?曲老師?你們沒事吧?”場務揭開紅綢,饒是有心理準備,也被桌子底下的暧昧場景吓了一跳。
“沒事,先把我手上的香拿了吧,免得不小心燙到人了。”
曲祈這才發現,即使兩人摔倒在地,她手上的三支香卻一直拿得穩穩的,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這種情況下,她還能想到護着香?
像是看出了曲祈的疑惑,待場務拿走她手上的香之後,身下之人輕聲解釋道:“劇組開機儀式上香圖得就是個吉利,如果今天出了意外,會有大麻煩。”
“有這麼嚴重嗎?”曲祈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撥弄纏在自己紐扣上的發絲,“你别動,我看看能不能把它解開。”
“曾經有劇組因為開機儀式意外,整個項目都流産了,你說嚴重嗎?嘶......你故意的吧?”
“我故意什麼?”曲祈瞪大眼睛,手上動作卻沒停,“你要是不滿意,要不咔嚓一下剪了一了百了。”
“曲祈”眯起眼,突然伸手一把拽住她的衣襟,猛地往下一拽:“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曲祈吧。”
曲祈猝不及防,整個人被迫俯身,鼻尖差點撞上對方額頭。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近到她能看清對方皮膚上細小的毛孔,還有檀香環繞下,對方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味。
“你是李洵舟吧。”曲祈心跳加速,隻得慌忙避開視線,小聲反問。
“曲祈”眼底微微閃爍了一下,沒有反駁,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說不準什麼時候,我們身體又要換回來了,你确定要這樣對待‘曲祈’的身體嗎?”
額,差點忘了這一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