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舟愣了一下，沒有接話。

一旁的張一帆看不過去，插話道：“舟哥也是為你好，你不領情就算了，怎麼還反咬一口？”

“咬你爹了是吧，這麼激動。”

“你！”張一帆氣得眼睑抽搐，好險沒撅過去，“難怪舟哥點奶茶都吩咐你的那份不加芒果，你就不配吃芒果！”

“嗯？”曲祈被他跳躍的思維弄得怔在原地，沒有第一時間反罵回去。

李洵舟怎麼知道她不吃芒果？

曲祈偏頭看向李洵舟，眼裡全是審視。李洵舟面不改色迎着她的視線，淡定地回了句：“聽說你最喜歡吃芒果？”

這麼說來，李洵舟知道“曲祈”最喜歡的水果是芒果，所以特意點奶茶都不讓她如意？

這都什麼人啊！

果然長得像江叙白，性子也像江叙白，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沒空跟你們咧咧，别打擾我入戲。”

李洵舟也不生氣，輕笑一聲，繼續說：“如果沒有學過表演，體驗派是最好的速成方法。至于失去孩子，你可以想象自己最喜歡的小貓或者小狗，被人帶走。”

“時間到了，各部門就位！”導演一聲令下，衆人全部散開。

曲祈重新走到雨裡，腦子裡回想着方才李洵舟的話。她想起十歲的時候，自己在回家路上撿了一隻小狗，興奮地抱回家，說要養它。然而第二天放學回家，家中再也沒有了小狗的蹤迹。

媽媽說，她連考試都考不好，怎麼可能有時間養好一隻小狗，已經将小狗送人了。

那天之後，曲祈再沒說過自己想要養寵物的話。

哪怕工作之後，自己離開了家鄉，租房子住着，也再沒想過養一隻小狗。

她坐在花壇旁，眼睛虛焦地盯着前方，汽車出現地一瞬，她一個激靈站起身來，撲上前去。

歇斯底裡地嘶喊聲在雨聲裡劃過，混在發動機蒸騰的轟鳴裡。

“小小！小小！”

她雙手用力拍打着車窗，車窗滑下，她迅速掃視一圈，車裡隻有顧方珩一人。林念初卸去渾身力氣，癱軟地坐在地上，嘴裡念叨着：“把我的小小還給我。”

“念初，你怎麼在這裡？”顧方珩推開車門，顧忌着林念初，他的動作很輕，從窄縫裡鑽出來，他脫下身上西服，用雙臂撐住，蓋在林念初頭頂，“你是來找我的嗎？雨這麼大，為何不去門衛崗亭？”

林念初置若罔聞，她的聲音顫抖着，帶着一絲絕望：“你們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了，為什麼還要把小小從我身邊帶走？”

聽到她的話，顧方珩臉色一沉，眼神淩厲，聲音比今天的大雨還要冰冷：“答應什麼？‘你們’，又是指誰？”

林念初的情緒一下子湧了上來，眼淚混着雨水滑落，她的聲音變得更加嘶啞，一張口，嘴角便抽搐了一下：“你們，還能指誰？我這麼聽話，好笑嗎？看我像狗一樣，向你們搖尾乞憐，好笑嗎？”

她的情緒越來越激烈，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發洩出來。

“沒有人要搶走小小！”

顧方珩将手上濕透的西服一把扔進副駕駛，彎下腰将林念初抱在懷中。林念初掙紮不過，對他一頓拳打腳踢，顧方珩面不改色，胳膊伸到她膝下，一把将她抄起，輕輕放到車後座。他站在車門前，看着癱軟在後座的林念初，她像一隻被淋濕的小貓，應激後撕咬路過的每一個人。

而他，是腦子被驢踢了的傻狗。

“沒有人要把小小從你身邊帶走，悠悠邀請她去一起老宅玩而已。”顧方珩聲音沙啞，像砂紙磨過的粗粝，“對不起，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沒有跟你說。

後面的話，哽在喉間，淹沒在雨聲裡。

小孩子沒有提前告知父母，是不懂事。大人也想不到，就是愚蠢。顧方珩，仰頭，閉上眼，任由雨水在臉上沖刷，然後墜落。

片刻後，他整理好心情，斂去臉上情緒，渾身濕漉地坐進車裡，帶上車門，啟動，一氣呵成。

“卡！”導演喊了停，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條很不錯，我就知道，我們劇組的演員都是潛力股！”

曲祈從車上下來，濕透的衣服貼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令人臉紅的線條。她手腳冰涼，咧嘴笑了笑。

“剛才演地很不錯！”李洵舟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大浴巾，搭在曲祈身上，遮住她惹眼的線條。

剛才，是李洵舟的話幫自己找到感覺，雖然并不完美，但是對她而言，卻是成功的第一步。

曲祈心裡說不出的輕松，對他也有了好臉色：“謝謝，你也不錯！”

李洵舟眉毛微挑，沒再接話，算是受了她的誇獎。

“今天兩位的狀态不錯，要不要提前把吻戲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