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溫暖有力的胳膊托住她的後腰，另一隻手穿過曲祈的膝彎，輕松将她托出水面。

“咳、咳咳……”曲祈雙手緊緊環住李洵舟的脖頸，心有餘悸地趴在他肩上劇烈咳嗽。水珠順着她的發梢滴落在他濕透的西裝上，消失不見。

“沒事了。”李洵舟的聲音近在耳畔，帶着一絲她從未聽過的顫抖，“别怕，沒事了。”

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密不可分。李洵舟急促地心跳聲，隔着濕透的布料傳來，與曲祈的心跳混在一起，已經分不清誰的心跳更快了。

等緩過勁了，曲祈微微支起身子，任由李洵舟把自己抱上岸。

她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

她們拍攝點在淺水區，水深不過一米二。李洵舟在池子裡站起身來，水位才堪堪到他腰部。其實剛才如果她不慌張，而是冷靜地站起身來，也不會嗆水。

太尴尬了！

不過，李洵舟會遊泳，他不怕水！

這是不是說明，他不是江叙白？

“還好嗎？”

李洵舟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曲祈被迫仰起臉才能對上他低垂的視線。他的聲音仿佛也被冰涼的池水打濕，帶着些微的沁涼，曲祈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像隻落湯雞一般，被他抱在懷裡。

“放、放我下來！”她掙紮着想要落地，但是右腳剛觸到地面就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

李洵舟眉頭緊鎖，面上隐隐不快，手臂卻紋絲不動：“别亂動，剛才你二次扭傷了。”

他力氣很大，抱着一個接近一米七的成年人大步走向休息區，沒有任何吃力，就像抱着一個棉花玩偶一般輕巧。曲祈依偎在他懷裡，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胸痛的起伏和心跳的節奏。

這個距離太近了！

近到她能數清楚他睫毛上挂着的細碎水珠，随着他的步伐輕輕晃動。她不自在地别過臉，正好撞見陳雨萱站在人群外圍，神色緊張地看向這邊，半張臉浸在燈光外，晦暗不明。

“曲老師，你沒事吧？”見曲祈看到她，陳雨萱張了張嘴，比劃道。

曲祈沖她笑了笑，搖頭回應。

這次事故，看起來是工作人員失誤，與旁人沒有關系。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毛得慌，像被什麼人特意盯上了一般。難道是因為李洵舟之前特意提醒過，要她小心陳雨萱，不要和她走得太近？

“曲祈沒事吧？”導演快步上前詢問情況。

李洵舟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椅子上，像對待易碎品一般，單膝跪地，動作輕柔地托起她的右腳仔細檢查。

他的手指冰涼，觸到的地方帶起一陣刺癢。曲祈條件反射想要挪開，卻被他一把抓住。

“别動！”他擡頭，黑曜石般的眼睛裡映出曲祈狼狽的摸樣，“腫得更厲害了，去醫院看一下吧。”

曲祈耳尖微微發燙，偏頭避開他熾熱的視線：“先拍完吧。”

“你這樣，怎麼能繼續拍攝？”李洵舟眉間緊蹙，不贊同地看着眼前逞強的人。

“醫生馬上就到，先讓曲老師換身幹淨衣服休息一下吧，拍攝計劃我們會調整的。”

“李老師，您也去換下衣服吧，一會兒估計會将您的戲份提前。”

工作人員拿着幾包冰袋過來，曲祈伸手去接，卻不小心碰到李洵舟的手，瑟縮了一下。李洵舟沉默地接過冰袋，輕輕按在她腫起的腳踝上。冰涼的觸感讓曲祈忍不住想要逃離，很快又被李洵舟追上。

涼意順着腳踝蔓延，奇異地緩解了疼痛。曲祈彎腰伸手按住冰袋，用這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道：“去吧，别耽誤了拍攝，我自己來就好了，再敷兩分鐘我也要去換衣服了。”

李洵舟動作停了一下，将冰袋讓給她，又觀察了一陣，見她這會兒已無大礙，才終于點點頭。

“你……”曲祈猶豫着，眼見着他起身了，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你會遊泳？”

李洵舟站起身的動作滞了一下，黑曜石的眼睛對上曲祈的視線，随即若無其事地移開，一邊整理着濕透的西服，一邊若無其事地回答：“大學學過遊泳課是必修課。”

回答合情合理。難道江叙白因為這個原因，在大學的時候克服恐懼，學會了遊泳？

“這樣啊……”她輕聲嘀咕。一手按住冰袋，一手輕輕摩挲下巴，若有所思。

李洵舟轉身要走，卻又被她叫住。

“等一下！”

他挑了挑眉：“怎麼了嗎？”

“剛才……”李洵舟停住，曲祈又頓住了，睫毛快速眨巴兩下，道謝聲比呼吸還輕，尾音剛出口就被自己掐斷了，“謝謝你……”

室内補光燈都對着泳池，兩人所處的休息角落被襯托得有些昏暗。李洵舟的眼神像陰雲半遮的星月，明明滅滅間藏着說不清的思緒。嘴角繃緊的線條洩露了他的猶疑，喉結輕輕滾動，終于歎了口氣：“一會兒下戲之後，我有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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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深不過一米二的淺水池，方才安全員都不覺得有什麼問題，李洵舟卻反應那麼快。

而且他還會遊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