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氛圍,一直持續到兩人下車之後。
為了緩解尴尬,認出江叙白之後,曲祈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動提到了書外的事情。
“江叙白。”
“嗯?”
“你以前……我是說在現實世界裡,是不是也經常吃人均五位數的私房菜?或者,更貴的?”
“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我們牛馬對你們有錢人生活的想象真的很貧窮,畢竟不是一個階級的人,麻煩您向下理解一下。ok?”
江叙白定住腳步:“我們不是一個巷子裡長大的嗎?怎麼就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了?”
是一個巷子裡長大的不錯,可是後來你家生意越做越大,一飛沖天了呀。更别提後面從巷子裡搬出去幾年後,又入了圈,江叙白那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奢侈品,哪裡還是一個階層的人了。
曲祈坐直身體,拍拍手:“那我問你,你家裡的衛生是花錢請阿姨打掃,還是自己負責?”
“自己。”
???
怎麼跟她想的不一樣?
曲祈再問:“那你是自己做飯、點外賣、還是有阿姨負責你的一日三餐。”
江叙白頭也不擡:“工作的時候,是助理負責。不工作的時候,一般是自己做。”
“你會做飯?”曲祈頓時瞪大了眼睛,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
“怎麼,看不起人?”
倒也不是,主要是她自己都不會做飯。工作這麼多年,曲祈一直都是吃外賣,自己的話隻會煮泡面和炒個蛋炒飯。
沒想到江叙白竟然會做飯,這也太新奇了。
在得知江叙白大學的時候就在外租房一個人住,因為吃外賣油鹽重,所以學會了自己做飯之後,曲祈對他更加好奇了。
“你大學就一個人住啦,日子過得怎麼樣,是不是很舒适、自在。”她忍不住問。
“就那樣。上課,拍戲,拿獎。”他語氣平淡,像是在說别人的事情。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是曲祈知道,即使是江叙白,要一直保持優異的成績,一定在背後付出了不小的努力吧。
他從來如此。
初中的時候明明已經是班上第一名了,依然沒有停下前進的腳步。
“你呢?”江叙白轉過臉來,看着曲祈,喉結滾動了一下,才問出在心裡憋了好久的問題:“初中分别之後,日子過得如何?”
曲祈聳聳肩:“還能如何,因為成績差被老曲夫婦混合雙打,最後勉強考上大學。畢業後進了一家小公司,朝九晚五都是奢侈,天天都有加不完的班,交完房租剩下的工資全炫嘴裡了。”
頓了頓,她又接着說:“說實話,挺沒意思的,但是又不敢辭職,怕辭了職老曲夫婦倆又要殺到我的出租屋來。”
社會上,普遍大多數人做的工作,是沒有成就感的。
就這樣日複一日的為着點微薄的薪水堅持着。
如果不是莫名穿進這本書裡,曲祈這一輩子可能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下去了。
江叙白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走着,直到把她送回酒店房間。
走廊昏黃的燈光下,兩人在曲祈房門前駐足,江叙白望着曲祈的背影,突然開口:“曲祈。”
“嗯?”曲祈停下刷卡的手,轉頭看他。
目光落在曲祈鼻梁上的那顆小痣上,江叙白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也許是今天試鏡成功,也許是今晚氣氛太好,曲祈對着江叙白,前所未有的耐心。他不說,她也不問。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酒店走廊裡。
終于,江叙白問出口。他的聲音很輕,像是風一吹就散了:“當年轉學,你有沒有生氣……”
“沒有。”曲祈回答得很快,沒有絲毫猶豫,然後動作利落地刷開房門。
房間内應聲而亮,吧台口的壁燈照在曲祈的發頂,給每一根發絲都渡上了一層金邊。江叙白望着她的背影,喉結滾了滾,又重複了一句:“曲祈。”
曲祈頭也沒回,隻不過身子依然留在原地:“嗯?”
“明天見。”
“明天見。”
房門終于輕輕合上。
江叙白在門外站了片刻才轉身離開。
而房内,曲祈的後背重重抵在門上。她緩緩滑坐在地,側耳傾聽門外的動靜。
走廊上鋪了很厚的地毯,什麼聲音都聽不到。
但是莫名的,曲祈就是感知到了江叙白走了,方才松了一口氣。
初中轉學的事,她怎麼可能不生氣?即使那時候她讨厭江叙白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但是江叙白的不告而别,依然讓她心裡空了一塊。
如果不是莫名的穿越,她和江叙白,應該不會再遇見了才對。
事已至此,竟然不知為何,心底生出一絲隐蔽的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