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混賬玩意兒就是生來克他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顧良遠隻恨不得一把掐死當初說這句話的自己,還是該把他送入蘭溪縣的家學,能把府裡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氣死了也算他孝順了。
最終顧謹安還是憑着高中三年練就的靈魂記憶在五分鐘内完成所有的洗漱工作,背着他的熊貓書包完美在他爹指定時間内到達了書房的門口。
卻發現其中空無一人。
又被騙了!
看着淩晨五點沒有一絲光亮的天,顧謹安隻覺這個世界沒愛了。
等等,松墨站在門口幹嘛?
“哥兒快來,我們要去隔壁的常先生家。”
一時沒拉住就看着他像脫缰野馬奔向自家書房的松墨也很無奈。
“去隔壁?”腦子愣怔了一下。
“不然呢,你還準備坐等老師上門授課呢,快滾,離我的書房遠一點。”感覺最近因他的原因,自己寫出的字都醜了幾分。
“先說啊,我可沒超時。”
說完這句話的顧謹安迅速捂着耳朵向松墨跑去,主打一個聽不到就不算數。
“……臭小子,鬼精鬼精的。”站在書房門口看了一陣的顧良遠搖搖頭進了書房,突然發現其中空寂得讓他有些心驚,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身側的矮小桌椅,不承認兒子剛走他就有點想念了。
顧良遠突然湧起的一腔慈父心腸顧謹安自不能知曉,他此刻正坐在常家的廳堂裡美滋滋的吃着秦娘子為他煮的荷包蛋呢。
而他的新任老師則端坐一旁正認真翻看他昨夜熬出來的十篇大字。
是的,十篇,雖然心中這必然是他爹逗他玩的,但前世做了一輩子好學生的他總覺得正式面見老師不拿點作業出來似乎有些不太得勁兒,既如此,一篇越是寫,十篇也是寫,字醜就用數量來彌補,應該沒有人會讨厭勤能補拙的學生吧。
“你這字……”
“咳咳咳——”
翻看了一陣的常彥對他這一手字也有些頭疼,不過相較昨晚寫的行書來說也并非全無可取之處,斟酌了下言語剛準備開口,就吓得正埋首喝湯的顧謹安直接嗆道,本滿臉慈愛看着他吃東西的秦娘子趕忙伸手過去給他拍背。
“你這糟老頭也是,孩子吃得好好的提這些幹嘛,就算學習也得先讓人吃飽了呀。”
“咳,那就先吃完再談吧。”我哪知道他這麼不禁吓,明明在顧家挺膽大的。
老婆子真是半點臉面都不給他做,戰略性端茶掩飾的常彥腹诽,不過臨時小弟子能寫顔體也算是意外一喜,原以為以他爹那性格不會教他這麼端正規整的字法,現在看來也不是完全随心所欲嘛。
隻是這顔體寫的,也忒醜了點。
十篇字雖一篇比一篇認真,但他還是看出了顧謹安在書法一道上注定的造詣有限。
風聞今上十分喜愛書法一道,前兩年殿選奪得頭甲的狀元溫暢就寫得一手好字,以此力壓了學識還略勝他一籌的奪甲熱門伊仁,讓其屈居榜眼之位,很是沸沸揚揚了一陣。
若真有意科舉一途,這字怎麼也得練好的,顯風流的字寫不好,就老老實實的練台閣體吧,雖談不上特色可言,但寫好了也沒人敢說三道四。
“老師我吃好了。”在秦娘子的拍背下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顧謹安将碗中的湯一飲而盡,就老老實實的起身站了起來。
他昨晚并沒有用顧良遠教了許多的行書,因為實在是駕馭不了,所以十篇大字,都謹慎的用了曾經學過一段時間被老師怒斥孺子不可教也的顔體。
雖然比行書能入眼一點,但也僅僅是一點點。
現在常彥要對他的書法發表看法,多少是有點忐忑的,畢竟事關老師
“那就到書房說話。”
被自家老婆子用眼神削了一頓的常彥正坐立不安,見他主動起身,也拿起他的大字先行向外走去。
“去吧,孩子,待會兒大娘給你端面果子來吃,老頭子要是兇你你也别怕,隻管來找大娘教訓他就是。”
裝作沒聽到老妻拆台之語的常彥步子邁得更快了,但有些懷疑自己讓顧謹安到家中學習的這個做法是否正确。
他那賢弟雖是個難得的慈父,但起碼不會這麼無底線的溺愛孩子。
“阿嚏!”
拄腮正漫無目的翻看昨日教學書籍的顧良遠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暗忖道:“臭小子這就想我了,不會被懷遠兄打得哭鼻子了吧。”
他那老友對待學問一向是嚴肅認真的。
秋闱近在眼前,要不還是把孩子接回來自己教吧,可别耽誤了他的備考。
對!他得去看看。
在常家觀摩了一陣教的松墨剛開門回家,就感到眼前一道人影閃過,來不及喊住,就見對方着急忙慌的跑進了常家的大門,轉瞬就不見了衣角。
“怎麼回事兒?”
收回徒勞前伸的右手,不知其所謂的松墨搖頭回了院中,今日他還得趕着驢車前往鎮上采購呢,順便探聽下有沒有前線的消息。
逢八一次的大集雖因戰取消了,但鎮上的鋪子大多都還是正常經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