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走,又不是小孩了還讓我一直抱着。”
一出常家的大門,顧良遠迅速将環在腋下的顧謹安一扔,很是嫌棄的看了看依舊手拿雞腿的他,确認自己身上沒被蹭到油漬之後才舒了口氣。
這衣服他娘子新做的,要不是有大事出門他還舍不得穿呢,可不能讓污遢小子損傷了。
“……您管這叫抱啊?要不您再去抱抱甯姐兒泰哥兒。”看我娘親不揭了你的皮。
被扔得一個踉跄的顧謹安看他對衣服的珍愛程度,瞬間就心領神會這是他娘的手藝,一邊在心中痛斥他爹不愛惜娘親的身體,一邊又酸溜溜的羨慕嫉妒,有心想要顯擺一下自己的裝備,發現今日穿的不是娘親的手藝,就連最愛的熊貓書包也因他爹拖他離開得太過倉促忘記拿了。
“給我回來,又想去幹嘛,今日有大事兒你别讓我抽你。”對于兒子酸了吧唧的挑釁顧良遠恍若未聞,但見他回頭又往常家跑時急忙一把扯住他。
“我書包忘拿了。”我得去拿回來。
“又沒有功課要做,拿回來幹嘛,快點回家換衣服随我去鎮上一趟。”
“去鎮上幹嘛?用得着耽誤我讀書的時間?”
再次被扯着往前走的顧謹安掙紮不脫,隻得放棄拿包的打算,反正秦大娘總會幫他妥善收拾的。
“你大伯回來了。”
“啥?”以為自己聽錯了的顧謹安用手指掏了掏耳朵,秦娘子日日和他閑談周邊八卦,沒聽聞大軍凱旋的消息呀。
自恒王擡棺出征後大軍像水入大海般毫無音訊,如今他大伯又不聲不響的回來了,這到底是勝了是敗了?
顧良遠一言難盡的看了眼動作浮誇的兒子,懶得廢話的一腳将他踢進了家門,勒令他快點去換衣服,不然就不帶他出門了。
“我這就去,很快哒!”一聽顧良遠不打算帶自己去拜訪顧良廷,顧謹安也來不及細思他大伯悄然出現鎮中的緣由,忙連滾帶爬的向自己屋内跑去,随身可能摔倒腦袋的姿勢讓聞聲出來的江娘子一陣心驚,急急提醒他注意腳下的同時,又白了一眼刻意使壞的顧良遠。
後者卻隻擡頭看天,半點不和她出現任何眼線交集。
要不是憂心大伯現狀,這模樣恨得江娘子隻想打斷他的腿。
一把年紀的人了,總喜歡和孩子較勁兒。
“我來了!可以走了嗎?”
如自己所言動作很快的顧謹安穿戴一新,十分興奮的蹦跳到顧良遠眼前,還特意的轉了個圈,好讓對方能更全面的看清自己的衣服。
“……大熱天裡,你穿得跟個紅包一樣幹嘛?”紅彤彤的顔色在光耀的陽光下刺得他眼睛疼,決不承認自己是妒忌了。
“大伯凱旋,自然要穿得喜慶一點。”給了不懂欣賞的人一個“你懂屁”的眼神之後,顧謹安的心情依舊十分美好。
本還對恒王此戰勝敗忐忑的他換了件衣服,就已有撥雲見日的感覺。
若恒王未勝,他大伯又怎麼可能安然無恙的回到雲水鎮上,現在未聞大軍凱旋的消息,多半是還有籌謀在其中。
這幾月層層疊加于心中的憂慮,于此刻完全散盡,怎麼能夠不開心的。
“你怎麼就知道一定是凱旋?”和兒子的天真不同,顧良遠心中的憂慮遠比他多,若真是大勝凱旋的話,恒王為何不帶大軍直接開拔回城,反而要讓他兄長偷偷摸摸的先行回來。
這其中,怕是生了什麼變故。
“爹,聽你這話,怎麼好像不太盼望凱旋的樣子?”
“再亂講,拔了你的舌頭。”
“略略略~你才不敢。”對他做了個鬼臉的顧謹安瞬間轉頭自家娘親的懷抱,“娘親你看爹爹,吐不出象牙似的。”雖事有古怪,但哪有盼着輸的道理,再者說,他大伯能平安回來已是大願得了,奢求太多總有些太過貪心的感覺。
“不準亂用俚語。”點了點他的鼻子,語氣溫柔的警告過後,江娘子又有些擔憂的看向被兒子婉言罵狗氣歪了鼻子的顧謹安,“夫君可是覺得哪裡不妥?”
“并未……但願是我多慮了。”搖搖頭的顧良遠一把薅過兒子,對着江娘子大手一揮就邁步離去,“安心在家等我消息即可。”
“啊啊啊,爹爹你松開我,衣服都要拖髒了!”
“臭小子你屬狗的怎麼還咬人啊!”
“哼!”
父子倆吵吵嚷嚷的聲音穿過牆壁,落在顧常兩家的院中,讓原本心有憂慮的衆人都忍不住舒了口氣。
如此有精神,想來就算有禍事發生也不會太棘手的。
“夫人,你看這人都走了,這酥魚,可以讓為夫下酒了吧。”
試探着開口的常彥被直接無視,秦娘子依舊擡着盛滿酥魚的的盤子去了隔壁。
“早知道就不準他那麼長的假了……”臭小子要在的話,他好歹也能混個兩嘴,哪像現在,雞飛蛋打。
顧良遠此行并沒有帶上松墨和小毛驢,而是将他們留在家裡以防萬一使用,自己則帶着兒子前往村中趕車的人家,出了一百文的價格讓他送上一程。
對此趕車之人自無不應的道理,自從戰起停了集市,前往鎮中的人就大大減少了,大家非必要不出行的态度讓他的收入瞬間銳減三分之二,家中孩子嗷嗷待哺,這筆生意對他而言可極為重要,當即拍着胸脯承諾不僅送到還會等着将他父子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