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看你說的,人家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咋可能是拐子呀。”面對他的質疑,劉娘子很不贊同。
“您認識那些人嗎?”聞言顧謹安倒是眼前一亮,若是劉娘子認識的話,那多半不可能是騙子,就算是,他也能托大伯找到人。
“嗐!遍身绮羅的人家,我咋可能認識。”劉娘子先是搖頭,随即又神神秘秘的招了招手,示意顧謹安靠近一點。
滿心都憂慮着夥伴安危的顧謹安可顧不得她在神秘什麼,忙不疊把耳朵湊了上去。
“是裡正和村長帶着上門的,聽說家裡有人在幽州做大官呢。”
“幽州?大官!”顧謹安的臉一下就白了。
“你這孩子真不禁吓,虧得還是縣城裡出來的。”嘴裡絮叨着,但劉娘子其實對他這個反應很滿意,她走街串巷的各種閑聊,想見的可不就是這種模樣。
得到滿意反應的她趁機捏了一把顧謹安的臉頰,心滿意足的搖着蒲扇向村裡其它處去了。
這一天攢了個大消息在心中,可憋死她了,得好好去和往日一起閑聊的搭子們講講,夏夜裡的葡萄藤下,是她最喜歡得地方嘞。
爽就一個字,她要說無數次。
因劉娘子的話心都漏跳一拍的顧謹安猶沉浸在震驚中,連她突然捏自己臉的舉動都無心計較。
如今消息還沒有大規模傳開,但擁有着快人一步消息來源的他卻知道,因北狄入侵并幽州使刻意瞞報軍情一事,幽州上下有名有姓的官員都幾乎死絕了,小豆子這個突然冒出來在幽州當大官的親人又是怎麼回事?
但能喊動裡正和村長的,也不太像騙子的樣子。
不行,他得回去找爹爹幫忙打聽一下。
“幽州現在哪來的大官?”聽完兒子急匆匆一頓言語的顧良遠也是一愣,幽州使通敵賣國已被恒王斬殺,追随他的大小官員不是死在戰場就是沖入俘虜裡等待陛下的發落,其餘官員則是在他潛逃北狄的前一夜被其殺害,最慘的知州一家,聽聞隻餘下了一位老母因常年在外禮佛逃過一劫。
等等,他依稀記得,那知州似乎是出自臨澤府的陳氏。
陳氏?
顧良遠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極其微妙了。
“爹爹,您快去請大伯幫我問一問,我實在……”擔心小豆子目前的情況。
滿心憂慮的顧謹安沒有注意到他爹的表情變化,隻焦急的催促着去信顧良廷,他大伯是恒王身前得用的人,對幽州的各項情況自然要比他們知道的多,說不好一問,小豆子的蹤迹就顯露出來了,若是真的他自然安心,萬一是假的也來得及拯救。
不過他的話未說完,就被他爹突來的問題打斷了。
“我記得那個豆豆,好像是姓陳吧,叫陳豆豆?”
“……是姓陳,但不叫陳豆豆,他單名一個菽字,是他爹還在世時就起好了的名字。”
“菽?那難怪叫做豆豆了。”菽,豆也。
“……是小豆子。”顧謹安就不明白他爹怎麼就和豆豆杠上了,而且現在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嗎?
“你快點寫信給大伯啊,不然出了恒州的地界,找人就很困難了。”
“急什麼,難道你以為恒州就很小嗎?”瞥了一眼急得跺腳的兒子,已經猜到大概情況的顧良遠歎了口氣,又擡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方才慢慢說道:“你這個朋友,多半真是回自己家了,具體情況等我問問你大伯就可知,你就别像個沒頭蒼蠅般亂竄了。”
“你可千萬要快點啊。”終于看到點曙光的顧謹安殷殷囑咐,很快就被他爹一腳踢去做功課了。
因着恒王凱旋的事情,他今日的課業又耽擱了,顧良遠雖自認不是望子成龍的父親,但架不住有個望徒成龍的老友。
這幾天的接連請假,已讓對方對他頗有微詞了,得趕緊緊一緊兒子的皮,不然又丢回來給他自己教那如何是好。
經過常彥長達一個半月的教學,已讓顧良遠完全适應了兒子整天不在眼前的境況,也逐漸找回了沒教書前的快樂,這讓他時常慶幸剛開始的時候沒有犯軸,要是真又把兒子攏到膝下教導,他哪來這麼美好的生活。
如今戰事了結,龍鳳胎也大了起來,完全可靠羊奶喂食,是該找個機會帶着娘子出遊一番了。
蘭溪素有北地小江南的美譽,其間萬頃碧荷正是盛放之時,他娘子以前就喜歡泛舟溪上。
不過走之前,還是先把兒子的事情安排好,不然那小子絕對不會輕易讓他和娘子獨自離去的。
想到這,顧良遠認命的抽出信箋,将事情的經過與自己的猜測全部叙述了一番,也不管他哥嫌不嫌煩的完全塞進信封裡就讓松墨送去,順便交待他在鎮上留宿一夜。
今日恒王凱旋,他哥想來是騰不出空來料理他的事的,松墨等上一日,也免得來回奔波辛苦。
接到顧良廷回信時,雖知道結果和自己猜測的大差不差,顧良遠也還是忍不住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