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回想起那幾個被自己無視在休息間裡不肯走的樂手,雲潇眼睛都不眨的撒謊:“沒有那個黑頭發的。”
“沒有?”聽見答案的雲九纾微不可聞地皺了皺眉,手中攪動的湯匙不自覺慢下來。
察覺到她這失神的小動作,雲潇壓下眼底閃過的不悅,抿唇問:“姐姐是想要見見她們嗎?”
聽到沒有兩個字時,雲九纾就已經沒了興趣,所以她搖頭拒絕了:“你看着安排吧。”
昨晚的記憶也漸漸在腦海裡明晰。
那故意晚來的人卻頂着巴掌印主動攀附過來,看似大膽卻實在難掩青澀的調情手法,一彎再彎的背脊,以及被欺負到極緻時,那雙盛滿淚意的眼。
記憶裡的葉舸已經快要被這些新印象給磨滅。
素來對自己判斷充滿自信的雲九纾也難得有了不自信的時刻。
尤其是那個幾個樂手的身份都被陳若楊詳細介紹過,雖雲九纾聽得不認真,但她們畢業于哪裡是什麼地方的人也都記了個清楚。
唯獨葉舸沒有。
不對,按照其餘人的叫法,葉舸現在的新名字是阿辭。
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讓葉舸突然消失,再出現時滿身傷疤連名字也更替。
她不肯認下葉舸的身份,是因為這個身份沾染了不該染上的東西嗎?
雲潇當初的那個猜測突然在腦海裡浮現,湯匙叮一聲落回碗裡,雲九纾再沒有繼續吃下去的興趣。
“怎麼了姐姐?”不明所以的雲潇還仰着臉,眉眼間滿是擔憂:“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被自己的想法給吓到,雲九纾面色有些泛白,她搖了搖頭,“沒有,就是有點困。”
葉舸絕不可能沾染那個東西。
更何況葉舸離開後,店裡的三水反而售賣更加肆虐。
既然不是沾着三水,又是什麼原因導緻的她離開?
思緒理不清楚,宿醉後的腦袋再次泛起痛,雲九纾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那姐姐再睡會兒!”雲潇站起來将碗給收起,原本往外走了幾步,又倒回來似乎有話想講。
察覺到她情緒的雲九纾瞧着她,沒有出聲。
“姐姐,你确定要那群人來我們店裡演出嗎?”雲潇抿了抿唇,有些躊躇:“我聽我同學們說,這些在酒吧裡混久了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會沾染些不良嗜好,萬一這裡面有人服用三水......”
“這個問題我考慮過。”
回想起昨晚陳若楊的異常熱情,雲九纾心裡早已經拉起戒備:“叫幾個靠譜的員工盯着,樂隊這些人不許進商宴演出,不許在店裡進行交易,她們帶進來的東西都必須開包檢查。”
聽到雲九纾這樣說,原本還滿臉擔心的雲潇瞬間笑開,點點頭乖巧道:“那姐姐你再睡會兒,等下我再叫你起來吃晚餐。”
...
...
“這馬上就是吃晚飯的時候了,”盒子聽着外頭的聲音,心急如焚:“咱們到底還唱不唱啊?”
樂隊幾人聽了陳若楊的安排,中午時分就到了雲記,卻前台被告知九老闆還沒醒,随即被領到了休息室。
卻不曾想這休息室裡一呆就是一下午。
“誰知道呢,”夏樹拉開搭在臉上的帽子,睜開眼睛道:“我直覺這九老闆不是善茬,希望她少生點事端。”
“诶,我突然想起來,這個九老闆我總覺得很眼熟,”盒子揉了揉腦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好像不止是在開業那天見過。”
坐在邊上一直沒講話的湯湯咳了聲,壓低聲音提醒道:“行了,在人家店裡讨論人家老闆,也不知道說出去人家會誇你們是真性情還是真有病。”
被罵了的盒子跟夏樹對視一眼,默契地做了個鬼臉。
漫長的等待是場酷刑,折磨着理智消耗着耐心。
坐在角落裡雙手環胸閉目養神的人始終遊離在隊伍外,仿佛周圍發生的事情與她無關。
實際上那僞裝成助聽器模樣的耳麥裡正不斷有斥責聲響起。
【目标人物已經出現一個月了,居然半點進展都還沒有?】
距離上次耳返裡有聲音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這麼些天組織一次都沒有跟宜程頌聯系過,除此之外也并未再給過她任何新的資料。
單手叩擊了回應,耳返裡持續有聲音出現。
【宜少尉,希望你能認真對待這次任務,并且知曉,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據線人提供的情報,下月十八将會有一批三水從葉榆城運出,這是時隔三年最大一次出庫交易。】
【你必須迅速取得目标人物的好感,不惜一切手段留在她身邊,并且取得她的信任。】
繼目标人物出現後,宜程頌接到了自己的第二個任務。
指節輕點,打下【收到】的答複,耳返裡的聲音悄然無息結束,再次變成普通助聽器。
垂着頭的宜程頌将臉往衣領裡埋深了些,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自從雲九纾出現在春城後,宜程頌沒有一天不在努力靠近她。
可三年不見,那個女人發生的變化也不隻一星半點。
當初是被她盯上,所以根本不用費什麼力氣就可以靠近,但是現在自己三番五次嘗試着引誘,卻像是拳拳打到了棉花上。
面對自己的挑釁或者引誘,雲九纾确實會給予回應。
但也僅限于當下,一旦脫離了那個氛圍,她們再次變成毫無交集的陌生人狀态。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徹底取得雲九纾的好感,又要用什麼辦法能成為絕對信任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