膨脹、擴大、爆發——像她,從一個死亡的奇點重新迸發!
“嗵”的一聲,如同熟透的果實掉落在地,又像是将她從世界的胎盤上重新剪下。
卡比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聽見了世界的脈動,也聽見了從此以往的萬千生靈在放聲歌唱,
活着,
哦活着。
該死的她還活着!
滾燙的淚水抑制不住地湧溢出來,卡比卻不顧一切地大笑出聲。
身邊,一個聲音兀地響起:
“嘿開心的小姑娘,你叫什麼?”
留着小胡子的男人問着,一面抱住她的腦袋和滾燙的黃沙與爆炸的氣浪一同滾落在地。灰頭土臉,滿頭是血,看向她的眼睛卻一眨不眨。
腦海裡驟然閃過某隻粉紅生物蹦跳着快樂着的臉——伴随着不可思議的劫後餘生,她大吸了一口氣:
“卡比,我叫卡比!(中文)”
她朝着男人大喊,然後大笑。
“哦好吧,這可不像是什麼正式的名字。我還以為突然從天而降的小天使會能有些更妙的比喻。”
托尼斯塔克嘟囔着,焦糖色的眼睛裡充斥着求生的渴望,最後的最後,在他們被一起打暈拖走以前——
“卡比、卡比、卡……哦你以後就叫卡比克斯特爾(Kabixter)怎麼樣?聽着,等我們活着出去,我們會活着的——我保證,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小姑娘!”
他同樣在大喊,聲嘶力竭,因為又一輪轟炸開始了,更因為那群該死的恐|怖|分|子即将要将他們分離。
可卡比已經給不出除了放肆大笑以外更多的回應了。
或許死亡确實能在生命體上刻下某種無法磨滅的永恒印記。
哈!
自那以後,整個世界對于卡比來說變成了一款可以找樂子的大型遊戲。
所有智能生物都隻是欲|望和經曆的集合,所有一切的發生發展也不過是因果概率的循環往複。
至于人類會常常歌頌的什麼血緣、親情、紐帶,或者愛情裡的此生不渝、今生不換、海枯石爛?
——哦!統統都隻是一群剛剛開發出智能水平的井底之蛙自娛自樂乃至自我欺騙的狗屁!
回顧過往的一切,那些疼痛、恐懼與無助不知道為什麼都像隔了很遠,變得微小而可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
有些人生來比較幸運,一輩子碰巧生活在陽光底下,無憂無慮,汲取着光熱和雨露,并理所應當地成長成一個正直的人形。
而有些人,像她,也不過是倒黴一些,開局碰上了些不甚可愛的死亡陷阱,那也OK,建個死檔,從頭再來。
心髒空空蕩蕩,也将永遠空蕩下去。
可卡比卻出乎意料地并沒覺得有多少怨恨,她隻是感到無趣——難以忍受的、令人發指的無趣。
這些,全部,所有,都無趣至極!
Oh,boring!
反正要不了多少年,他們(無論是仇人愛人或是随便什麼鬼東西)統統都會死去——被微生物分解,被小生物吞掉,最後化成分子、粒子,然後湮滅進一片寂靜而無妄的虛無裡。
最後的最後,
隻有永恒而廣袤的世界在那裡,也将永遠在那裡——不偏不倚,璀璨美好,平等期待着所有人去發現,去探索,去找尋所有的所有那些可知而不可知的極限——
哦所以,
卡比斯塔克就是那種團隊裡半數以上的人選了藍色藥丸,而她一定會選另一顆紅色試試看的人。
(如果沒有,她就自己造上那麼一顆。)
這倒不是說她叛逆,而是他們理解這個世界的角度有本質上的差别。
(畢竟對于一個上輩子沒能享受過一天快樂日子的倒黴蛋來說,又有什麼她不能去做、又有什麼她不敢去做的呢?)
是的,
卡比厭惡聖人,讨厭庸常,更是對一切會讓生活變得無趣的選擇敬而遠之。
她将永遠樂于嘗試,嘗試那些嶄新的,閃閃發亮的,沒人見過的,沒人敢嘗的,沒人會走的,沒人想試試看的……
卡比斯塔克将肆意大笑、放肆大哭、然後盡情盡興地享受他媽的每一個該死的好心情,
如此,
才不枉活過了宛若奇迹般偷來的「新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