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谕道:“不疼。”
這到底是什麼?
它一直存在于謝谕的傷口之中嗎?
廖在羽好奇得很,而恰恰這物質又可能與孽種有點關系,她就有些想幫謝谕把它挖出來看看了。但鑒于她沒修過生死道,擔心加重他的傷,遂作罷。
她拿過玉牌,打開在“醫者仁心”頻道,輸入關鍵詞,試圖翻找一些有關的咨詢。
困仍是困的。
與其說她現在是在關心謝谕,或好奇謝谕的傷口,不如幹脆說她隻是想找點事做打發時間,好等到夏瑛和醫師的到來。
她眯着眼掃過五花八門的圖片,然後又将其與謝谕的傷口細細比對,想要比對出傷口的類屬和原因來。
太困了,她沒精力關注外界的聲音。
直到木門被猛地關上,她才如夢驚醒。
夏瑛在門外道:“在羽,可以了就出來,馬醫師和你章師姐在等。”
廖在羽醒神了,大聲回道:“知道了。”
章闵?她來做什麼?
風翎衛的統領,白日裡十分勞碌,就算道行再高、身子再好,晚上最好也要睡上一兩個時辰。
有什麼事這麼要緊,不能明天做?
難道說謝谕身上的傷口真與孽種有關?
或者,他被孽種身上的黑氣感染了?
廖在羽的腦筋轉了幾圈,自以為把夏瑛和章闵的想法猜了個七七八八。
若是真與孽種有關,這事可不好收尾。
畢竟暫時未有道者被孽種感染的先例,而凡人被孽種感染之後,通常會淪為孽種的奴隸,且這過程是不可逆的。
換句話來說,孽種的黑氣相當于現世的傳染病,但沒特效藥和疫苗。
廖在羽皺了皺眉。
如果當真是被黑氣感染了,他們是不是得把謝谕殺了?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跳如雷。
修道不易,生死由命。
那都是對喪失親朋好友的旁人說的。因為沒有參與他們的悲歡,自然無法共情他們的傷痛。
可若自己是當事人,逝去的是自己的至親至愛,那怎麼能生死由命?
雖然謝谕不算她的至親至愛,兩人也并沒有怎麼交心,但在她心裡也相當重要了。
她脾氣暴,工作又忙,沒什麼空閑維系社交關系。能稱得上交情好的,除去夏瑛和她的師姐師兄、自幼同窗的映月以及同為穿越者的姐妹之外,就是謝谕了。
況且,兩人天天吵嘴,也該吵出感情了。
若謝谕真得死,她不免傷心。
更何況,謝谕的道行太高,若等他淪為孽種之後再動手,恐怕無人能殺他了。
也就是說,若是要殺,還得趁他清醒。
趁他清醒,能夠看着自己昔日守護的宗門子弟親手将長/槍/刺入自己的胸膛。
醫師還沒診斷,章闵也沒檢測,廖在羽一個人便腦補了一出大戲。
偏生她還是個寫慣小說的,往後劇情的起承轉合該如何續寫,都被她編排妥當。
她一時間心神不甯,歎息一聲。
謝谕茫然不解,并不知道廖在羽替他編排了一個凄慘的未來:“怎麼了?”
廖在羽這才從想象中回過神來。她恹恹地道:“沒怎麼。”
隻是她的編排而已,又不一定是真的,沒必要說出來。
她穩了穩心神,下榻為謝谕解開了束縛,然後指了指他散在一旁的衣裳。
“穿衣服。”
謝谕眨了眨眼睛。大抵是更深露重,他暗紅的眸子濕漉漉的,仿佛分外無辜:“你綁太緊了,手麻,動不了。”
這是叫她幫他。
廖在羽翻了個白眼,提起一旁的衣服,抖兩抖,披在他肩上。
“就不能幫我穿好?”
“反正你一會也要脫的。”
醫師來檢查,必然要看傷口的,哪能叫他穿着衣服。
謝谕眯了眯眼:“……那辛苦小羽毛替我去請醫師了。”
廖在羽略一點頭,推門而出。
謝谕甩了甩像有螞蟻在爬的手,自己把衣服穿好了。
不到三十歲的年紀……果然還是個小孩。
雖說衣服總歸是要脫的,但一會他們進來之時,他穿戴得這樣不檢點,少不得要被誤會他們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
半夜倒在女弟子的屋裡已經夠惹人起疑的了。
他倒不怕什麼,隻怕藥王谷的醫師嘴碎,出去亂講,到時候惹出風言風語,影響他們的生活。
因為,盡管他對在羽有意,可他不知道她的意思。若是她無意,也不好讓流言阻斷她和旁人的戀情,斷了她以後的桃花。
做師叔祖,得有做師叔祖的樣子,總得替徒孫侄考慮多些。
……
馬醫師進去替謝谕查看傷口,廖在羽在庭院裡遭受夏瑛和章闵的盤問。
“……真的隻是吃宵夜,别問啦。”
“我就是看他傷口有點不對勁,想湊上去看一看。”
廖在羽解釋了一通,仍然沒有打消她們的懷疑。
她覺得不對勁:“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雖然我跟他沒什麼,但就算我們真的有什麼,好像也不會有什麼不太好的影響吧?”
雖說她很介意辦公室戀情,但夏瑛和章闵介意什麼?
不應該啊。
又不是世家,擊雲宗一向是自由戀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