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他聽到堯新雪說。
這是個謊言嗎?遲天境心裡想,可是他希望這是真的。
“你醉了嗎?”遲天境固執地再一次問道,他企圖以這個問題來逃避内心的道德诘問,仿佛隻要問清楚這個問題,他就可以理所應當、名正言順。
“遲、天、境。”堯新雪将雙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在黑暗中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在這個距離下,遲天境能清楚地看清堯新雪是如何動着嘴唇發音。
堯新雪的雙唇微張,嘴角弧度輕輕上揚,舌尖輕輕地抵住上颚,仿佛有着些許鼻音。
他看見堯新雪說:遲天境——那是他的名字。
是誰先吻了上去?
遲天境腦子裡的那根弦終于崩斷了,他幾乎是放縱着自己不再去細想這個問題。因為無論是什麼,對他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的手已經遲疑地碰上了堯新雪的腰,仿佛是護着堯新雪一般,牢牢緊扣住,甚至有意地将眼前的這個人帶高,以便于這個吻更深、更綿長。
堯新雪的身型比遲天境小一圈,這個姿勢仿佛是遲天境把他完完全全籠住了一樣。
遲天境第一次嘗到接吻的滋味,是香根草的氣息——凜冽而溫柔,他幾乎要沉醉在這裡,如同走在沙漠上快渴死的人飲到露水。
他們仍然緊緊依靠在門後,門外是隐約的說笑聲和腳步聲,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遲天境:他此刻在對堯新雪做着什麼。
這是錯誤的,這是錯誤的。
遲天境的心裡瘋狂地叫喊,可是他已經舍不得停下了,哪怕心知肚明着這是飲鸩止渴。
堯新雪的雙手籠上了遲天境的後頸,仿佛隻是輕輕用力,遲天境就已經随着他慢慢的後退而不斷往前走着。
遲天境仿佛是本能一般,追逐着堯新雪的嘴唇,他低着頭,力度逐漸加深,最後扣着堯新雪的手,仿佛生怕懷裡的人會被搶走一樣。
以至于當堯新雪往床上墜時,遲天境仍然沒有松手,隻是本能地先護住了堯新雪的後腦勺。
怕壓到堯新雪,遲天境隻是本能地側開了身,他的手仍然依依不舍地撫摸着堯新雪的側臉,望着堯新雪的雙眼近乎癡迷。
一縷月光穿透過窗戶,成為室内唯一的光線,嘈雜的聲音隔在門外,整個世界仿佛浸泡在水裡一樣,隻有遲天境和堯新雪。
酒精如同催促的鼓音,轟隆隆地碾過遲天境的腦子,他的太陽穴突突地跳着,卻始終無法移開落在堯新雪臉上的視線。
堯新雪此刻和他面對面,睜着眼睛,看着自己似笑非笑。唯一的一縷月光就這樣落在他的側臉,藍灰色的長發像大片大片的花海,散落在床上。
遲天境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了。
堯新雪起身時,遲天境的心裡湧現出強烈的失落,在那短暫的一秒裡,他感覺到自己像是被丢棄了,當他也匆促地起身,想要看堯新雪時,他卻隻看到堯新雪的背影。
遲天境坐起來,僵硬地走到他的身邊,笨手笨腳,舌頭打結般說:“對不起……我……”
“拉鍊,拉不開了。”堯新雪理過自己的長發,然後将手按在了遲天境的小腹,推着他走似的,一步一步地再次把他推回床上。
喝醉的堯新雪如同一隻惡劣的貓,不講任何道理,将遲天境當作可以任意玩弄的對象,可以攀附在遲天境的身上胡作非為。
即使現在堯新雪的表情看似萬分苦惱,遲天境卻仍然非常緊張,他也已經到了瀕臨失控的程度。
因為堯新雪此時此刻就坐着,居高臨下地望向他,眼底有他此刻無法看清的笑意。
藍灰色的長發落在他的腿上,如同卷曲的繩索牢牢地禁锢住遲天境的所有動作。
他屏住了呼吸。
因為他看到堯新雪将手伸到腰側,解開了一顆扣子。
黑暗之中他的聽覺仿佛變得特别靈敏,背鍊被拉開的聲音極為清晰。
遲天境快要瘋了,他看着眼前的堯新雪,連自己仍在呼吸都沒有意識到。
漫長的夜裡,遲天境的腦子無比混亂,卻也感到無比的快樂。過去的所有幻想此刻都成為了現實,灼熱、快樂得令他頭暈目眩。
他迷戀地看着堯新雪垂下的微微顫抖着的長睫,那隻握着麥克風的手就這樣按在自己的身上,成為唯一的支撐點。
堯新雪那漂亮的眉微微皺着,仿佛無可忍受一般,細腰卻出乎意料地柔韌。
那一夜無比地漫長,于遲天境而言卻極其短暫,他害怕着迎來明天,戰栗着享受着此刻。
金屬砸落在地上的聲音格外清晰——遲天境在很久以後才意識到,那是自己的皮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