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林譯忍不住松了口氣,他責怪地看了宋燃犀一眼。
“我錯了我錯了,走吧走吧,趕緊解決了。”宋燃犀無奈地回答。
他剛來就辭退了三個人,又在股東面前裝了個大的,“雷厲風行”的态度勉強算是穩定了公司的軍心,讓無頭蒼蠅們有了主心骨。
宋燃犀的動作很快,先是打電話安撫了下應憐,問了下宋洲的情況,然後再将自己演戲得來的所有分紅都拿了出來,在林譯的協助下平賬,通過關聯交易填補這個項目的小額缺口。
直到賬平得差不多之後,他就馬不停蹄地去聯系相關的人去查最大的那筆資金的去向。
他是打算等宋洲好點之後再去問清楚細節,老爺子本來心髒就不好,受點刺激那還得了。
宋燃犀幾個小時沒喝水,早已經口幹舌燥。外人終究是信不過,宋燃犀親自查了宋洲近二十年的消費記錄,将沒有明确去向的數額都記了下來。
他站在大廈的最高層,俯視着周圍暗下來的建築群,整座城市已經陷入了沉睡,隻有道路兩邊的燈光仍然在工作。
宋燃犀撥通了許弋的電話:“喂,讓你的小男友幫我查一查瑞士銀行的解密檔案。”
電話那邊傳來水聲與許弋略重的呼吸,仿佛這人置身在浴室裡,幾秒之後他才說話,略帶沙啞卻又明顯愉悅的聲音落在宋燃犀的耳邊,讓宋燃犀無語地扯了扯嘴角。他說:“怎麼,你爸的事已經到這個地步了?”
“廢話,趕緊的。”宋燃犀抽了口煙,翻了個白眼。
“自己跟他說。”許弋哼笑一聲。
宋燃犀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那邊就傳來了另一個男人冷淡的聲音,冷淡到讓宋燃犀确信自己的這通電話破壞了許弋的好事。
“我要這個賬戶近二十年的檔案,等會我會把他的信息都發給你,明天下午給我。”宋燃犀說。
“知道了。”對方漠然道,“還有事嗎?”
宋燃犀忍着不把手機扔出去的沖動,動了動手指:“沒……”
話還沒說完,電話就立刻被挂斷了,于是宋燃犀狠狠罵了兩句許弋。
他歎了口氣,最後喝了口水,終于冷靜了下來。
此時已經是淩晨三點,宋燃犀收拾了一下辦公室,慢慢吞吞地走出公司。
他沒有打車,隻是慢慢地走在人行道上,疲憊得有些走神,等他意識到自己走錯方向時,他已經到出租屋了。
《罪愛》能拿獎出乎宋燃犀的預料,站在這個窄小的門前,幾年來省吃儉用的習慣還是讓他本能地先心疼起多交的半年房租。
宋燃犀又在心裡罵了好幾遍房東,猶豫了一會,才伸長了手在門頂上摸出一把備用鑰匙。
他輕輕地推開門,果然沒有看到堯新雪。
宋燃犀在黑暗中無聲地吐了吐舌。
這裡幾乎已經沒有多少屬于堯新雪的東西,甚至幹淨得令人懷疑他是否真的住過這裡。
宋燃犀走過過道,終于看見了那隻被關着的小貓。他的眼神隻在那一瞬間就變得柔軟,一日緊繃的神經終于在那一刻放松了下來。
“你媽心真狠,要走也不把你帶走,還騙我說要一起養。”宋燃犀打開了貓籠,小房子則嗅着他的掌心,仿佛在确認他是誰。
貓倒是沒瘦,桌子上有着幾包新買來的貓糧,貓砂也是幹淨的,宋燃犀猜測着是堯新雪請了人來喂貓。
“哼,對貓倒是有良心。”宋燃犀的心情稍微好了點。
蠢貓嗅了半天,終于想起來宋燃犀是自己的主人,親昵地發出嗲嗲的“咪嗚”聲,用腦袋撞着宋燃犀的腿。
宋燃犀啧了一聲,把貓拎起來抱在懷裡,打着哈欠躺回了床上。
熟悉的氣味和貓味令他感到安心,宋燃犀幼稚地撥弄着貓晃來晃去的尾巴,終于脫下了那個狐假虎威的、能夠獨當一面負責整個公司的少東家的殼子,又變成了那個能跟虐貓的孩子打架、給廢棄木闆打釘子做牙具闆的普通青年。
玩了一會貓之後,宋燃犀終于手機,才看見信息的置頂裡,堯新雪給自己回了句:暫時還沒有這個想法。
宋燃犀看到這句話猛地坐了起來,懷裡的小房子被颠了一颠,發出不滿的叫聲。
他的注意力立刻從今天的一系列事轉到了這句話身上:什麼叫“沒有這個想法”?為什麼不想踹掉段以宿?
宋燃犀氣得牙癢癢,将手機墊在貓的背上噼裡啪啦地打字。
XI:幹什麼?你真對老變态有感情了?
堯新雪還沒有睡,居然很快就給他發了一段語音。
宋燃犀将手機貼在耳邊,隻聽到這人懶洋洋的聲音:“有可能。”
“不是,你瘋了吧,看他一眼我都給惡心吐了……”他在堯新雪面前,已經毫不掩飾性格上的惡劣,将白日裡的彬彬有禮與從容全部扔下,也直接發了條語音過去。
然而堯新雪沒有理會他的喋喋不休。
snow:看看貓。
大概是聽到他的背景音裡有貓在叫,堯新雪就理所應當地将注意力全放在了貓上。
又把他當狗使了!宋燃犀忿恨地想,卻還是任勞任怨地把貓拎起來,打開了攝像頭。
就在按下快門的前一秒,宋燃犀的手指一頓,然後挪了挪位置,直接點了視頻通話。
堯新雪很快就接了,又是用着慵懶的語氣:“幹什麼?”
宋燃犀把貓抱在懷裡,将攝像頭怼到貓的臉上,目光卻偷偷打量着堯新雪與畫面呈現的環境。
堯新雪還穿着浴袍,V領露出一小片雪白的皮膚,長發卷曲着散落在他的鎖骨和胸口上。像是還在工作室,背景裡是各色各樣的樂器。
隻有一個人。宋燃犀迅速地作下判斷,然後鬼使神差地松了口氣。
他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握着小房子的爪子,向畫面裡的堯新雪輕輕搖擺。
宋燃犀清了清嗓子說:“貓想你了。”
堯新雪笑了一下,然後說:“我倒是不怎麼想。”
“堯新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