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有鶖沒有停步,徑直走到車旁拿起頭盔,人影到了跟前,他把鑰匙插進孔,“還有事?”
魏衍急着出來也沒失了風度,頭發一點沒亂,跟拿502固定住一樣,大背頭,燈光落下還有些反光,他抹了一下臉,“有鶖,當初的事我跟你道歉。”
他臉上似乎帶着真摯的歉意,要不是因為他,許有鶖也不必離開村裡跑城裡打工,也不用跟老男人結婚,又拿出自以為可以補償的卡,“這張卡的額度是十萬。你不要委屈自己。”
許有鶖冷冷看着他,“你裝完了嗎?”
“我......”魏衍有些受傷的攥緊卡往後縮了縮,“我隻是在跟你道歉。”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你看,我這些年努力奮鬥都是為了你。隻有我成為大老闆,你爺爺才會讓我們結婚。你不是喜歡賽車嗎?我打聽過了,你的店經營不好,我可以讓我的助理去幫你。”
“魏衍。”許有鶖戴上頭盔,扣上帶子,瞥向他,“你真惡心。”
魏衍仿若未聞地繼續說:“你知道連氏嗎?我馬上要跟連氏合作。隻要這個項目一啟動,我能賺到很多錢。你離婚的話不用擔心以後的生活。”
跟連氏合作?
許有鶖心裡冷笑,馬上就合作不成了。
你口中的老男人不會再跟你合作的。
摩托車啟動,油門剛轉下去,魏衍擋在車前,許有鶖不得已立刻踩了刹車,整理昂摩托車後翻再穩穩落地,他深吸口氣,停好車,走過去,高高揚起手,一巴掌甩了過去。
魏衍被打偏了臉,頂了頂腮說:“這樣可以原諒我嗎?”
沒有人回答他,許有鶖調轉方向開着摩托車離開。
風被頭盔的擋風闆擋住,頭盔下的眼睛有些發紅,他咬了咬唇,明明都三十歲的人了不該這麼矯情,可是一想到當初發生那樣的事,魏衍還有臉跑他面前晃就覺得惡心得想吐。
自懂事起,除了林意以外,沒有人願意跟他玩。
他撿垃圾時也總會被村裡的小孩笑話,扔石子,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魏衍。
魏衍帶頭欺負他,不僅扔石子還朝他倒過泔水,偷了他存下來的幾十塊學費反誣告他偷錢,他每次賣廢品的錢都要交給爺爺,那幾十塊是偷偷存的,他想上學,想學寫字。
說什麼娃娃親,更可笑了。
爺爺看魏衍家有兩層小樓還有一輛摩托車,就想把他賣給魏家換幾袋米,魏家才不做這種虧本生意,他根本不值幾袋米,名聲還差,誰會買一個災星回家?當傭人都覺得晦氣。
他不怪林意在他被欺負時總是選擇冷眼旁觀,至少林意還會事後給他遞一個創可貼,還會跟他說話。
來之前能想象到會有多惡心,沒想到這麼惡心。
十六歲時,魏衍給他下了瀉藥,他也是那時候離開村裡跑外面打工的。
這麼多年沒見,他差點忘了那天肚子一直疼,在茅坑裡蹲到虛脫,隔天他遇到魏衍拿起磚頭朝魏衍身上砸,魏衍跟他打起來後,他無意間踢了魏衍那兒一腳,魏衍家報警又因他年齡尚小無法追究,仇就結下了。
而魏衍家天天上門鬧,找爺爺要錢賠償,爺爺不給要把他送給魏家,他躲起來,魏家直接上門搬走了家裡唯一的電視機,他被爺爺踢斷了肋骨,說他喪門星,被人家睡一下怎麼了,白虧了電視機。
他能說什麼?
隔天直接離開村裡來四鳳城。
大概能猜到魏衍為什麼會來找他,已經是個太監了,肯定娶不到合心意的對象,隻好把主意打到自己頭上。
這些事,他從來沒跟别人說過。
連森也不知道。
一開始,他有點怕連森知道他有‘斷子絕孫腳’怕他,不讓他以身抵債,後來忘得差不多了,畢竟過去了十五年。
鈴鈴鈴~
許有鶖按了一下藍牙,“喂。”
林意的聲音響起:“有鶖,你...還好嗎?”
“以後别聯系了。”說完許有鶖沒急着挂電話,等了一會兒,聽到那邊傳來的呼吸聲,而後一道小小的聲音出現:“對不起。”
他煩躁的點開音樂。
自以為是的友情真的夠了。
突然開始羨慕連森,連森的發小關系都很好,他卻什麼朋友都沒有,在社會混了這麼久,除了店裡的幾個員工能說上話以外,也隻有連森的朋友可以當朋友。不過是貪戀小時候林意陪他說話才繼續來往,今天林意卻給了他一個‘驚喜’。
他結婚的事,沒告訴過店裡以外的任何人。
村裡的人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