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廣玳看着面前人嘴上在道歉,眼裡卻絲毫沒有悔過之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擡腳就是猛踹。
錢老二眼冒金星,搖搖晃晃氣憤得想要起身,就聽到了更可怕的一句話。
華款冬俯身揉了揉廣玳右小腿,眉頭微皺,甫一擡頭,又望着廣玳溫柔一笑:“踹累了罷,你休息會,我來。”
語畢,華款冬起身,擡腳就踢,一點力都不收。
眼見得錢老二即将一命嗚呼。
微生廣玳連忙上前抱住華款冬,輕聲湊到他耳邊,“好了好了,夫君大人,再打下去我就得去牢裡撈你啦。”
華款冬停了動作,左撤一步為微生廣玳讓出道。
餘光中瞥見華款冬愈來愈紅的耳朵,廣玳輕笑一聲,心裡頗為滿意,真不經逗啊,華大夫。
收回視線,看着眼前狼狽不堪的人,廣玳收了情緒,常居上位者的威壓襲來,直逼得錢老二不住打着寒戰。
“怎麼樣?這回是真的知錯了?”廣玳徐徐出聲。
“知錯了,知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姑娘,求您放我一條生路吧。”錢老二凄聲懇求着,額頭也磕得血流不止。
“那你應該向誰道歉?”
錢老二聞言,立馬爬向趙咲臣身前,又不停磕頭,痛哭道歉,“趙姑娘趙姑娘,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狗眼看人低,您…您讓您這位朋友高擡貴手,繞了小人一命罷……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趙咲臣沒有被錢老二的狼狽模樣觸動半分,回頭先向廣玳鄭重道了謝,勞煩他們在此地稍作等候,擡手拎起錢老二便邁步去了官府。
微生廣玳無奈搖了搖頭,轉頭望向華款冬,低聲道,“果然啊,咲臣一直都是個實誠人。”苦笑一聲,廣玳輕輕拍了拍華款冬肩頭,“走罷,你不用我撈,她也等着我撈呢。”
語畢,廣玳跟上趙咲臣,華款冬緊随其後。
公堂上,趙咲臣如實上禀了錢老二威逼、集結懶漢等各項罪行,又将自己的傷人行為供認不諱,掩去了廣玳等人動手細節——這倒是讓廣玳頗為震驚,原來年輕時咲臣也會徇私麼,思及此,一股暖意萦上,廣玳對自己前世這位忠實下屬滿意程度又悄然上了一個層次。
廣玳沒忍住戳了戳華款冬,示意對方低頭,滿臉驚奇,用氣音說道:“原來年少無知時人都更有人情味兒。”
華款冬點點頭,想了想,又補充道,“是因為你很好,再沒人情味兒的人在你面前也會有些例外。”
聽了華款冬的話,微生廣玳感到驚訝的對象頓時從趙咲臣變到了他,她浮誇張大嘴巴,又伸手掩住,調笑道,“華小神醫,你偷偷拜師學情話了?怎麼這麼會哄人開心了?”
“你喜歡聽?那我以後多說些。”華款冬亦頗為意外,末了,又低聲添一句,“不過這不是情話,是實話。”
廣玳淺笑,“好,你說不是便不是。”收回眼神,繼續關注着公堂之上。
驚堂木一拍,縣令宣判案件裁決結果。
“錢氏尋釁滋事在先,夥同早有罪例者妄圖非法侵占他人土地在後,又因錢氏一行人随身攜帶刀具器械,故趙氏發起反擊乃情理之中。但由于趙氏案件結束并無實際損傷,而錢氏經專人驗傷後存在肢體不完整,全身多處骨折情況,故本官在此判決,錢氏老二即刻收容入獄,待身體狀況恢複正常後,接受杖責九十大闆,來年繳納糧食數額翻倍,如若再犯,秋後問斬;趙氏咲臣,即刻收容入獄,接受一旬道德經訓誡。”縣令高聲宣判,末了,醒木又一拍。
三聲退堂鼓響起。
廣玳耐心聽完,默不作聲掏着華款冬腰間立牌,準備去撈人。
棠枝到底血氣方剛,忿忿道,“什麼叫并無實際損傷,那麼多壯漢圍困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若是有個好歹,不晚了麼?還好對方罪行昭昭!”
廣玳聞言,輕撫棠枝頭頂,輕聲道,“所以今後,棠枝也要多加注意,好好保護自己。唯有女子勢強之日,他們才難得嚣張。”
順利将趙咲臣帶出後,廣玳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成功勸動對方帶上母親随自己回黎安。
“太棒了,回去就勸阿爹主動上書接下無月街!”成功說服趙咲臣,廣玳高興策馬,與華款冬并行。
“嗯,玳兒真厲害。”華款冬嘴角揚起,真心誇贊着。
“咲臣的經商頭腦,我還實難望其項背。”廣玳長舒一口氣,後怕道,“還好趕得及時,這一世讓她免了一聲傷病,母親也還在……”
華款冬安撫拍了拍廣玳後背,阻止了她繼續沉浸往事,“玳兒,你已經做到了,别再設想如果沒趕到會發生什麼,那不會發生了。”
感受着自華款冬而來的陣陣暖意,看着他堅定的眼神,廣玳不由得安心了些。
“嗯,我不想了。”微生廣玳點點頭,悲傷情緒漸漸散去,繼續穩穩騎着馬向前行進。
黎安城,相府門前。
隻有侍衛。
微生廣玳:“?我不是傳信給阿爹說了預計到達日期麼?莫不是忙昏頭了?”
華款冬适時接話道,“大概是了,估計岑正之流這陣子一直在朝上使絆子呢。”
廣玳覺得華款冬的話頗有道理,便沒再多想,安置好趙咲臣後就自行去微生瀝啟院子找他了。
“玳姑娘,玳姑娘您不能進去啊!老爺染的那疫病,是,是會傳染的呀!”
剛邁過微生瀝啟院子外門,一群丫鬟便死死攔住了廣玳,不許她再前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