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還是不好意思直接問她,自己厲不厲害。
他不問,江初月卻會主動回答,她無比崇拜地看着何年,“哥,你也太厲害了。”
上一回她也曾經帶着點調侃意味的喊他“哥”,那時何年心裡沒有任何波動。
今晚又聽到這聲“哥”,他卻不知怎的心口一滞,差點連籠子都沒握住,把四隻千辛萬苦得來的加餐來源一起摔到地上。
江初月發覺籠子晃了一下,以為他扔了太多次塑料圈胳膊酸了,便伸手道,“我來拿吧。”
何年給她讓出下手的地方,自己卻并沒有完全松手。
果然,江初月拎了一下,感受到它們的重量後就沉默地放開了手,“要不還是你來吧,不然我怕我給你現場演示出來什麼叫雞飛蛋打。”
何年就笑,“走吧。”
他們便在一衆妖怪羨慕的目光中從熱鬧中心離開。
折騰了這麼久,其實對于喜愛熱鬧的妖怪來說也到了該入睡的時間了。街上的行妖漸漸少起來,何年也帶着江初月往出口走。
比起來時的沉默無言,回時倒熱鬧很多,主要是有隻不服輸的雞不停地在籠子裡喔喔大叫。
“真吵,朋友送了我四隻大胖雞。”江初月忍不住仿照某篇印象深刻的小學課文說道。
“你今天開心嗎?”月色如水,何年這樣問她。
“開心呀,特别開心。”江初月想了想又說,“不止今天,這段時間是我近幾年來最開心的時候了。”
“你之前過得不開心嗎?”他便不由自主追問。
“怎麼說呢,我一直覺得自己壓力特别大,雖然表面看起來好像沒什麼人給我壓力。”江初月回答,“從我上大三開始就很累啦,要準備考研,玩一會兒就很有負罪感。後來僥幸一次就考上了,但是讀研也不是很開心,一切都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讀研的最後一年又要準備各種考試,好找到一份體面穩定的好工作。但是這回運氣就沒那麼好啦,根本就考不上好編制。”追憶不久之前的經曆,江初月難得露出點憂愁的神情,“總是在不停的備考,好累啊。”
何年不會說什麼軟話,也不會安慰人,隻能幹巴巴地說,“那現在變好了。”
“是呀。”想象中令人擔心的情景并沒有出現。
她的領導基本上是不存在的,隻會時不時線上查看“作業”;小朋友是可愛的;家長是知書達理的;同事也是……嗯,估計世界上不會有比他更好的同事了。
何年發覺江初月定定的看着自己,有點不自在道,“怎麼了?”
“沒什麼。”江初月決定不把好同事卡現在就發出來,“那既然我跟你說了我前幾年的經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了嗎?”
何年沒想到她會忽然問這個問題。
但被微風吹拂着,被她這樣專注地望着,他忽然又覺得幾個月前的悲痛似乎也成了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于是他隻斟酌了一下就開口,“也沒什麼,當公職人員總會遇到幾個無理取鬧的。那天有人來我們辦公室鬧了。”
江初月注意到他的用詞,詫異道,“是人?”
“是個人類。”
“人類怎麼會來你單位……”江初月轉念對标起了人類社會,頓時有些想通,“很有背景的人類?”
“是啊,普通人類是沒法知道我們這裡的存在的。我之前的崗位也經常要和人類對接工作。”
“他來鬧了很久,我本來想把他勸走,結果他先動手了。”
“你挨打了?”她有點緊張。
“怎麼會,能沾到我邊的妖怪都不多。我隻是實在忍不下去還手了。”何年平靜地說,“然後他進醫院,我被發配走了。”
江初月覺得自己兩次來妖怪世界,看到的妖怪們的作風都是自由而随意的,似乎不受約束。
雖然早就知曉,但她對這個更符合人類式處理方式的結局還是大感驚訝,“怎麼會這樣?”
“也許其他部門會好很多,但因為是對接人類,處理方式當然不一樣。”何年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還有就是因為小姨。”
“因為小姨?”
“小姨這幾年正在晉升期,競争很激烈。誰都知道我是她唯一的親人,犯了錯如果不重罰,小姨就再也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過了幾秒,他又說,“其實,我已經影響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