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屋子本來就是用作擺放雜物的,驟然黑暗,心急不已的江初月不知道踩到了什麼,左腳絆右腳,踉跄着倒了下去。
她沒有倒在地上,而是倒進了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裡。
何年有貓科動物的夜視能力與速度,注意力又總是長久地放在她的身上,及時的挽救了這一場災禍,卻沒想到為自己帶來了一場“災難”:江初月正在他懷裡,被他緊緊地摟着。
她從來不用香水,也沒有化妝,但他嗅到難以遏制的那以恐怖速度蔓延開來的香,迅速地從他的鼻腔湧入,融化在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而她的腰是軟的,貼在他耳側的側臉是軟的,近距離的抱着她像抱一團雲朵或是棉花,叫妖怪不敢太用力,也生怕松了手這片雲就要從自己的天空中飄走。
何年覺得恍惚。他是抱過她的,但絕不是這樣的近,也不是這樣的叫他心快從嘴巴裡跳出來的慌張。
他并不知道懷裡的人類在最初那一瞬間的想法和一切情緒同他曾經高度相似。
手撐在他溫熱的身體上時,江初月也在慌張。
何年從不穿露膚度高的衣服,哪怕在天氣很炎熱的時候。她暗自在心中調侃過他的背影寬肩窄腰,是男模身材,卻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全無虛言。
她的手觸碰到他臂上微微隆起的肌肉,身體更是直接貼到了他腹上,直觀地感受到了他腹肌的數量——标準的八塊。
江初月向來覺得自己不想談戀愛,并且基本上從出生到現在都沒對任何肉眼可見的男性心跳加速過,但她此刻心跳得飛快,橫向對比起來簡直超過了每個月收到工資的那一刻。
于是她更加慌張了,她下意識地回避自己的異樣,努力用平靜的聲音說,“你心跳的也挺快哈,看來是和我一樣太怕被他們找到了導緻活動失敗吧哈哈。”
“……對。”何年用幹澀的聲音說。
“那……是不是該放開了哥,我知道我天生麗質,也不至于這麼讓妖愛不釋手吧。”江初月下意識地用玩笑掩飾心虛。
其實她的語氣比平時生硬很多,但同樣處于慌亂中的何年未曾察覺,隻低聲道,“抱歉。”便要緩緩松開手。
隻是小妖怪們的嬉鬧聲已經近得如同就在耳邊,還沒等到他們完全分開,門口已經傳來咔哒一聲,門把手随即被按了下去,小妖怪們叽叽喳喳地一擁而入。
“這間屋子我之前還從沒來過呢。”言言興高采烈,一馬當先地走了進來。
江初月急得要命,她剛剛差點絆倒的位置在數個大木櫃的遮擋之下,固然小妖怪們剛剛走進來時不會發現他們,可是一旦多走出幾步,再轉個彎,小妖怪們就要把他們抓個現行了。
何年一隻手還虛扶在她腰上,無聲的向她做出口型,“别急。”
作為一個從小向往隐身術、穿牆而過等高大上法術的普通人類,江初月一看到他這個口型,眼睛便不由自主亮了起來。
誰知道下一秒,何年重新把另一隻手放回到她腰上,接着稍稍用力,江初月就發現了自己忽然開始雙腳離地——她竟然直接被他從地上端了起來。
何年端着江初月,發揮出貓科動物與生俱來的天賦,悄無聲息地打開了同他們此刻的位置距離最近的櫃門,帶着她一起躲了進去。
江初月來不及糾結和震驚到底是自己太輕還是他力氣太大,站在櫃子裡瞪着眼睛,也向他做口型,“躲在這裡有什麼用啊?他們難道不知道打開櫃子來看嗎?”
哪怕個别粗心大意的小妖怪想不到,這不是還有好幾個做事細緻的在嗎,這和直接站在屋子中間根本就沒有任何區别啊!
何年笑着搖頭,卻在這時賣起了官司,不肯再繼續“說”下去。
江初月隻好認命的開始思考,一會兒小妖怪們打開門發現他們倆藏在櫃子裡之後,她要用什麼話術來為自己瘋狂挽尊。
怕小朋友發現自己所以躲在櫃子裡,哎,這老師當得真是尊嚴掃地,簡直男默女淚。
小妖怪們果然在維維輕聲細語的提議下挨個打開櫃子把腦袋伸進去仔仔細細地檢查,江初月聽着逼近的腳步聲,已然準備好了視死如歸的表情。
誰知道左右的幾個櫃子他們通通都檢查完了之後,居然沒有一個小妖怪來開他們藏身之處的櫃門,紛紛失望歎息,竟然就要這樣離開了。
“會不會是老師們真的走了呀。”小雙細聲細語道。
“不應該啊。”咪咪也小聲念叨。
“也可能是藏在别的地方了啊,可能出了教學樓!”英英說,“我們快去繼續找吧。”
一衆小妖怪當中,隻有維維腳步放緩,皺起眉頭,臉上露出了一點懷疑的神色,隻是連着沉浸式躲藏的兩位老師帶其他小妖怪都沒有發現她的反常。
亂七八糟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徹底消失了,江初月一把推開櫃門走了出來,大口大口的呼吸起寶貴的新鮮空氣。
喘夠了她才摸着自己的心口說,“真吓死我了。你是怎麼做到的?他們為什麼不來這個櫃子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