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傷在背上,被送往就醫的這一路上,江初月隻能選擇趴着。
等到了醫院,江初月自覺後背已經沒有最初時那麼疼了,變成了完全可以忍受的範圍,因此她自信地自我診斷并無性命之憂,也更加放松了起來。
眼見周圍一群大小妖怪都表情緊張地圍着自己,其中不乏有哭天抹淚甚至嚎啕大哭的,江初月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快别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命懸一線了呢。”
言言認為都是因為自己粗心,落下了娃娃才發生了這種意外,而大雙小雙雖然還在後怕之中,卻也無比自責。
三個小妖怪一聽江初月這麼說,一下子哭得更大聲了,“都是我/我們害的!”
江初月覺得被他們哭得腦袋比後背還要疼,無奈地看向何年,“你哄哄?”
結果一看何年的神情,她又深深地歎了口氣,“算了,還是等一會兒我出來之後哄哄你吧。”
何年一言不發,隻盯着她看,直到有醫護人員詢問誰是家屬時他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她的家屬不在,我是她的朋友,我現在給家屬打電話。”
已經有人開始推江初月趴着的擔架床,江初月一聽何年的話就急了,立刻喊道,“别給我家裡打電話!他們知道了也就是幹着急,有要簽字的你直接簽。”
“我可以簽嗎?”何年望過來,滿目複雜。
“當然可以,”江初月說,“除了我家裡人隻有你能簽,我全權授權了。”
她自己不着急,醫護人員可着急,推着擔架床走得腳下生風,江初月隻能遠遠地喊,“千萬别給他們打電話!”
手術室裡有兩名醫生,其中一名走過來為她處理傷口,動作十分利落,隻是看到傷口的樣子時忍不住嘟囔了幾句,“看着怎麼像野獸造成的傷痕?還不是貓狗,至少是中型野獸。”
江初月不由有點緊張起來,而且是邊緊張邊無語:她作為受害者居然還得維護兇手的身份!
她正思考如何搪塞過去,站在角落的那位醫生卻神色一動,接着主動走了過來,“我來吧。”
顯然這樣的主動接替并不是一次兩次了,第一名醫生毫無意外,将位置讓開,隻吐槽道,“又到了你擅長的領域了?”
第二名醫生笑而不語,手中動作有條不紊。打了麻藥的江初月不覺得疼,但總忍不住幻想縫針時自己皮膚被穿過的畫面,想得簡直頭皮發麻。
有人把第一名醫生叫走,這時這個對于醫生來說十分簡單的手術已經到了尾聲,醫生處理好手術器械,接着走到江初月面前。
江初月注意到這位醫生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她忍不住一直盯着這雙眼睛看,神思恍惚之間,醫生忽然笑了起來,“是妖怪傷了你吧?”
江初月吓了一跳,正打算含混過去,醫生頭上忽然彈出一對尖尖的毛耳朵,“我也是妖怪哦,不用怕因為手術而洩露我們的存在。”
江初月“哇”了一聲,目光不由自主地總是溜向她的耳朵,醫生便彎腰把腦袋湊了過來,柔聲說,“受傷很痛吧?要摸摸我的耳朵開心一下嗎?”
醫生也是個女孩子,摸摸耳朵怎麼了?江初月想着想着就要伸手,伸到一半,馬上要碰到那隻毛茸茸的耳朵的時候,她的動作卻猛地停下。
“怎麼啦?”醫生溫柔道。
“還是不摸了,”江初月尴尬地摸摸鼻子,“我怕有些妖知道了不開心,他今天已經夠不開心的了。”
醫生就笑起來,笑聲卻比之前說話的聲音爽朗得多,“看來你不需要這一套心靈撫慰了,這方面你已經自愈了。”
“您的原形是狐狸吧?”江初月也有點回過味來,剛才自己一整個像中了迷魂計啊,迷迷糊糊地被她牽着鼻子走。
“是啊,”醫生笑盈盈地,“我是專門負責救治被妖怪傷到的病患的。因為很多人類被妖怪傷害之後心裡還有應激反應,配上我這一套正好。”
江初月由衷地佩服她,“您這是心理醫生和生理上的醫生一起當啊。”
提到這個,醫生有點幽怨,“但他們隻肯給我開一個半勞動力的工資,不肯算成兩個。”
“算了,”醫生又說,“不提這些難過的事了,你的工作和妖怪相關嗎?這麼平靜。”
“是啊,我是妖怪幼兒園的園長。”江初月嘿嘿一笑,順勢打起了廣告,“如果您有認識的小妖怪想上幼兒園可以找我哦!”
“我好像在哪聽說過……”醫生喃喃自語,“那咱們先加個微信吧。”
江初月快樂地一摸褲兜,發現她的手機剛才交給了何年保管,頓時哎呦一聲,“光聊天了,我先出去給他,嗯,他們看一下我沒事。反正也得住一陣院,哪天有時間再加吧。”
“好啊。”醫生便把她推了出去。
江初月這一出來,呼啦啦地圍上了一群妖怪,小妖怪們長得小跑得快,更是都擠進了她的擔架床邊,叽叽喳喳地問起來,“江老師,疼不疼啊?”“江老師,你好沒好一點?”
還有從頭到尾一直都在哭的幾個,“都怪我們嗚嗚嗚……”
江初月又覺得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