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松華怔愣了片刻,拿起了桌上的照片擺台,手指摩挲着妻子的臉頰,緩緩地說:“你的媽媽成為今天這副樣子,全都是因為遠擎。”
瞿夏感覺腦袋裡似乎有一顆重量級的炸彈轟然炸開,她一時半會難以消化這個信息,呆呆地問:“什麼?”
瞿松華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扭曲,他說:“她沒有腦溢血,她……都是我害了她啊。”
瞿夏感覺他的話有點前言不搭後語,想問得更多一點,但她看見爸爸的眼睛裡已經噙滿了淚水,一時被吓得開不了口。
“爸,你怎麼了?”
“你總說我不去看你媽,我天天都有看。”
瞿夏看見爸爸打開電腦顯示屏,屏幕上赫然播放着媽媽病房的實時監控視頻。
“這——”瞿夏不知道說什麼,她一直記得爸媽感情很好,她從小就被他們寵得像個小公主,甚至奶奶以死相逼要他們生二胎他們都沒生。
所以在媽媽變成植物人後,爸爸很少去看媽媽這事兒就像是一根刺刺在她心裡。
原來,這些年爸爸每天都這樣看着媽媽嗎?
媽媽已經成了植物人,爸爸每天這樣瞧着,該是什麼樣的心情?
正在這時,瞿夏聽見屋外響起一陣嘈雜聲,房子裡出現一些陌生人的聲音,阚柏清正在跟他們交涉。
“他們來了。”瞿松華面色灰敗地從椅子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領子,對女兒說:
“幺兒,爸爸工資不高,這些年賺的錢都給你媽媽交醫療費了,以後——以後你媽媽就靠你了。”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瞿夏看了一眼腦中便嗡嗡作響,心裡七上八下。
這些人不是爸爸的同事,不是隔壁的鄰居,不是老家的親戚,也不是爸爸的學生,而是三個身着制服的警察。
“瞿先生你好,因根據《刑法》第三百三十四條之第五條款和《生物安全法》第四十六條,你涉嫌非法從事人體生物研究罪并違反生物安全法緻人重傷,現經上級機關批準予以逮捕,請配合調查。”
“這是逮捕令。”
瞿松華似乎早有預料,緩步走了過去說:“辛苦三位跑一趟了,走吧。”
眼看着三個人帶走爸爸,瞿夏沖上去拉住瞿松華的手臂,帶着哭音朝這些人大聲道:“你們搞錯了,我爸爸是A大的教授,不是罪犯!”
“瞿小姐,請你不要妨礙我們執行公務。”
瞿夏被阚柏清拉着,眼中漸漸蓄滿淚水,看着爸爸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原本打開的大門不知被哪兒刮來的一陣狂風‘嘭’地關上。
她癱跪在挨着大門的沙發旁,掃了一眼空蕩蕩的房子,愣愣地問:“他們說我爸犯罪,怎麼會這樣?”
阚柏清同樣跪在她的旁邊攬着她,腦中将所知道的情況快速捋了一遍,說:
“我們先别慌,老師應該是工作上出了問題,剛剛他有跟你交代什麼嗎?”
瞿夏搖了搖頭,腦中一片混亂,斷斷續續道:“他隻說讓我照顧好我媽,前言不搭後語地說了幾句——”
“再好的人,進了遠擎這樣的地方,都會變成魔鬼。”
這句話陡然在腦中閃現,瞿夏眸光一閃,定定地看着阚柏清。
阚柏清問:“你想到什麼了?”
瞿夏猝然冷靜了下來,某些可能性在心間亂竄:“是遠擎,一定是遠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