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蘭切斯特的聲音沉穩，但喬伊的心卻莫名懸了起來，循環系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開啟，微涼的風穿過蘭切斯特的發絲又拂過喬伊耳畔的碎發，“如果此刻不能做決定，那就交給接下來的命運。”

喬伊怔忪了幾秒，又恢複了平靜，一針見血地指出蘭切斯特話裡的漏洞：“蘭切斯特，以你的立場對我談命運不覺得太虛僞了嗎？”

客觀來說，蘭切斯特能走到現在本不屬于他的高度顯然和所謂的命運毫無關系，同樣的，喬伊也絕不會将主動權交給虛無缥缈的“命運”。

如果他相信所謂的命運，他早就接受光腦模拟出的人生最優解，在家族的安排下和星雲協會理事葉寒聲訂婚，憑借父親的威望和權力提前進入星海艦隊，成為帝國曆史上最年輕的少将。

喬伊審視着蘭切斯特。

他的反問沒有引起蘭切斯特任何的神情變化。

根據和蘭切斯特打過幾次交道的經驗，喬伊把這種反應理解為坦然的承認和故弄玄虛的無可奉告，但蘭切斯特才替他解了圍。于是他壓下輕微的不悅，從蘭切斯特的手中抽出手臂，慢條斯理地将碎發别至耳後，輕描淡寫地移開視線，“看在沒有其他選擇的份上，說吧，你打算怎麼做。”

蘭切斯特的目光在喬伊微挑的眼尾處停了一秒。

喬伊很不擅長掩飾自己。

或許是因為出身顯赫，或許是因為性格使然，在面對他不願談及或者需要妥協的話題時，他總會移開視線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

蘭切斯特在喬伊惱羞成怒之前轉開目光，讓霍普涅斯标出潛入星艦的人員定位。

藍色的虛拟屏上紅色的光點不斷地閃爍，霍普涅斯分析說：“根據目前的軌迹測算，他們會在十分鐘後接近中央控制室。”

蘭切斯特嗯了一聲，看向科瓦：“超能芯片的最快讀取速度是多少？”

“你怎麼知道這裡面有......”科瓦下意識捂緊了胸前的探測儀，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等等，你的意思是？！”

蘭切斯特：“如果不想霍普涅斯就此消失，你隻有十分鐘的機會，等他們轟開這扇大門，我們會摧毀控制台，銷毀所有數據。”

喬伊心想，這是要借刀殺人。回去以後即使被質疑行動效率，也可以推到這些人身上，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

霍普涅斯轉向科瓦，彬彬有禮地雙手合十，露出一個期待的微笑：“拜托您了，偉大的科瓦·莫涅斯先生。”

“目前沒有一種芯片能夠單獨承載星艦人工智能所需要的數據支撐量級，十分鐘能夠讀取的内容也許隻占據霍普涅斯的千萬分之一，”喬伊皺着眉，“這就是你說的交給命運？”

“就是，十分鐘也太短了！”科瓦有了喬伊的支持，直起腰闆附和了一句，又忽然頓住，意識到自己苦心孤詣改造的超能芯片也屬于喬伊貶低的普通芯片一列，硬邦邦地轉了語氣，試圖為自己的作品正名，“但是閣下，您怎麼可以拿我的超能芯片和外面那種工業流水線造物相比！毫不謙虛地說，全宇宙隻有我的芯片可以存儲超級人工智能的智能核心——”

蘭切斯特的眼神讓科瓦打了個寒戰。

他不受控制地回憶起之前蘭切斯特的威脅，這個男人似乎料定他一定準備了能夠帶走霍普涅斯的手段。

科瓦頓了頓，目光快速掃過屏幕上離他們越來越近的紅點：“我沒有說謊，時間的确不夠，理想狀态下隻能讀取完霍普涅斯的智能核心，考慮到傳輸過程中的信息和能量損耗......”

喬伊冷不丁開口：“在借助霍普涅斯運算能力的情況下呢？”

科瓦的思路被喬伊打開，一邊三下五除二拆下探測器内部的芯片，一邊喃喃道：“對，對，那或許可以縮短5%的時長，我怎麼沒想到......”

科瓦和霍普涅斯立即投入到緊張的數據傳輸工作中。

喬伊低頭清點起自己身上的武器，在他猶豫選擇另一隻手拿什麼武器時，一個精巧的武器裝置映入眼簾。那是佩戴在手腕處的輕武器，可以通過精神力轉化成具有破壞性的能量波。

蘭切斯特一手拎着手臂粗的機械炮，将武器裝置往喬伊面前一送。

喬伊掀起眼皮，不看也不接：“刀還我。”

“他們帶着精神力武器，很難近身，”蘭切斯特看着喬伊微微鼓起的臉頰，明明在生氣，卻像是無辜的控訴，“你想知道的，等出去以後都會告訴你。”

“你當我是好哄的小孩？”喬伊的臉頰更鼓了，“蘭切斯特，我從不和沒有誠意的人合作。”

“我調查過這艘星艦和科瓦·莫涅斯，也包括你和你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