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眸裡驟然迸出的強勢讓青令一怔,可還不等内心生出任何懷疑,他就聽到沈長冀語調一轉,輕歎一聲:“罷了,看是我沈長冀德行卑淺,還不配做青令的皇兄……”
青令一愣,旋即馬上結巴解釋說:“不、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
沈長冀仰頭問:“那是何意?”
青令一呆,随後自卑地低下頭,“殿、殿下,所有人都知道我根本不是什麼皇子,更不是你的皇弟,我隻是…隻是個……”
見不得光的雜種罷了。
曾經與拳打腳踢一起落在他身上的這幾個字,如硬石一樣梗在青令的喉嚨,難以吐出口。
“就算你真的不是,也可以和元聿一樣,喚我皇兄。”
一直捂暖他雙腳的兩隻大掌松開,輕輕送入剛送來的微燙卻溫暖至極的熱水之中,高大的天乾一邊用大掌掬起一捧水澆在他細瘦的腳踝上,仔細而溫柔地為他洗去上面的污漬,一邊溫和開口:
“隻要你願意,這将永遠不會變。”
不知是水的熱度疏散了被凍麻的腳底的血流,還是沈長冀的這句話的原因,青令頃刻酸了眼眶,心裡也有什麼在慢慢松動。
可馬上,梅嬷嬷有些歇斯底裡的聲音就再次在他腦海中響起。
“青令!你絕對不能和沈氏皇族牽扯上一點關系!他們是害死你父母的人!”
青令臉色霎時間有些白。
而一直默默注意着青令臉上表情的天乾又眯了眯眼。
就在青令心中痛苦糾結時,沈長冀突然溫和地開口:“你現在不願意喊我皇兄也沒關系,等以後你真正願意的時候,再喊也不遲。”
沈長冀的體貼溫柔再度讓青令羞愧不已。
他不知道沈長冀為什麼會對自己這麼好,好到他都要有心理負擔了一般,可他想到沈長冀對哪怕一隻野貓也一樣慈悲仁愛,他就又有點難過。
難過對方其實并非隻對他一個人好,是他自作多情。
最後,青令還是強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怯弱問:“殿下,其實我來找你,是有件事想問你……”
沈長冀點點頭:“你問便是。”
青令猶豫了下,道:“今日下午後宮主管大公公來冷宮找我,說皇後娘娘讓我後日與所有皇子一同去暮雲山皇家獵場,我以前從來沒去過,為什麼這次會突然讓我……”
“此事我也是今天下午才知。”
沈長冀搖搖頭,“父皇他入道觀随仙師求仙問道已有三年之久,期間連冬獵都不會參與,故而冬獵等事,便都交由母後一人決策,往年都是隻許嫔位以上及嫔位的妃子及其皇子皇女前去,今年突然要所有皇子皇女前去,确實特殊,母後也并未向孤透露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