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擡起右手，一團鮮豔的紅色火焰突然在掌心燃起。圍觀人群發出陣陣驚呼，有人下意識後退，更多人則舉着手機拼命往前擠。火焰在他手中靈活地舞動，時而變成飛鳥，時而化作遊魚。

"這不是魔術，這是進化！"他大笑着，突然将火焰抛向空中。火球在人群上方炸開，化作無數火星飄落。人們尖叫着躲避，許多人身上都有了灼傷，頃刻間刺鼻的焦味在人群中蔓延。

恐慌聲與逃跑聲不絕于耳。

"看清楚了，這就是新人類的力量！這是神的恩賜！！"他雙手張開，全身突然被紅色火焰包裹，卻毫發無傷。"舊世界即将終結，新時代就要來臨！"

視頻最後，他在沖天火光中縱身一躍，消失在人海裡。畫面定格在圍觀者們驚恐的表情上，背景音是他漸行漸遠的笑聲："See you in the new world!"

視頻戛然而止，客廳陷入突如其來的寂靜。

液晶屏幕的藍光在黑暗中漸漸暗去，卻仿佛仍有餘溫灼燒着視網膜。空氣中似乎還飄蕩着那個金發男子張揚的笑聲，像一團看不見的火焰在室内盤旋。

程澄盤腿坐在客廳的羊毛地毯上，捧着個青花大海碗"吸溜吸溜"地吃着面條。碗裡是剛煮好的鱿魚面，洛姨腌的酸菜在湯裡浮沉，紅油辣子混着蔥花香氣直往鼻子裡鑽。她一邊吃，一邊盯着投影在電視上的視頻畫面。

"嘩啦"一聲，她夾起一筷子浸滿湯汁的面條，鱿魚圈在筷尖顫巍巍地晃動。就在這時，視頻結束了，客廳突然安靜得能聽見挂鐘的滴答聲。

程澄伸長腿夠到手機，拇指在屏幕上劃拉着看評論。突然一條标着"爆"的熱搜彈了出來：《末日到來！現場，速看！！》

她咬着半截鱿魚圈點開視頻。畫面劇烈晃動，像是有人在拼命奔跑。狹窄的街道上，十幾個肢體扭曲的"人"正以詭異的姿勢遊蕩。他們的皮膚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有個女人的脖子幾乎扭了一百八十度，卻還在機械地向前走。

"砰！"

一聲悶響從視頻裡傳來，所有喪屍齊刷刷轉頭。鏡頭掃過路邊翻倒的垃圾桶，一個中年男人正拼命往裡縮，捂着嘴的手在不停發抖。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秒。

緊接着，那些慘白的眼球突然興奮地轉動起來。它們咧開的嘴角一直裂到耳根，露出沾着血肉的尖牙。下一秒，畫面天旋地轉，隻聽見撕扯血肉的聲音和男人凄厲的慘叫。

等畫面再次穩定時，鏡頭已經被血染紅。最後定格在灰蒙蒙的天空，一隻斷手"啪嗒"掉在鏡頭前，手指還在神經性地抽搐。

程澄的手指懸在手機屏幕上方，視頻下方的評論區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刷新着：

【用戶8574392】"這特效也太假了，血漿顔色都不對！"（點贊1.2w）

【末世生存專家】"注意看3分22秒，那個喪屍的移動方式明顯違背人體力學..."（點贊8932）

【愛吃草莓蛋糕】"啊啊啊那個大叔還活着嗎？！有沒有當地人說一下這是哪裡啊！"（點贊2.4w）

【真相挖掘機】"坐标櫻國東區，剛跟當地朋友确認過，今天确實封村了！視頻可能是真的！"（置頂爆評）

程澄往下滑動，突然一條剛發布的評論吸引了她的注意：

【真靈社012】"第一批覺醒者已經降臨，這不是結束，隻是開始。記住，你們能做的隻有等待，等待一個成神的機會。"（發布3秒，點贊已破千）

就在她想要點開這個用戶主頁時，屏幕突然跳出一條緊急推送：

《臨崇市舟旺村全村已确認感染人數超千人！！！》

這條推送标題的血紅色字體，醒目又殘酷。

臨崇市先開始了？手指快速地點開推送，一張高分辨率航拍圖鋪滿屏幕：原本炊煙袅袅的江南水鄉，此刻田間小路上橫七豎八地停着翻倒的農用車，幾棟白牆黑瓦的民居正在燃燒，濃煙扭曲着升向鉛灰色的天空。照片右下角，十幾個模糊的人影正以詭異的同步率在稻田裡蹒跚而行，其中一個人影的脖子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卻仍在向前移動。

"......今日淩晨3時17分，臨崇市舟旺村突發群體性暴力事件。"新聞正文的字體在程澄眼前跳動，"據最後逃出的村民描述，感染者眼球呈現乳白色，對聲音和血腥味異常敏感......軍方已在G25高速設置隔離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