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猛地擡頭,透過窗簾縫隙,她看到一輛沒有開燈的黑色面包車停在了隔壁教授的别墅前。
他們的動作很快,顯然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
程澄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枯心榕的根須悄然蔓延,鐵藤的視野共享讓她清晰地看到是之前那夥人!
程澄的呼吸微微凝滞,眉頭微動。
那輛黑色面包車沒有熄火,引擎低沉的轟鳴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車門拉開,五個黑影跳了下來,鴨舌帽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不過這次沒有戴口罩。他們手裡拎着鐵棍、撬棍,這些武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但他們沒有走向教授家。
而是停在了她的門前。
程澄的手指無聲地扣緊了窗簾。
鐵藤的根須在地下蔓延,在它的視野裡,她清晰地看到領頭那人擡頭,目光直直地望向她的窗戶,仿佛早已知道她在那裡,這人…是那個裝太陽能闆的電工老張。
老張歪了歪頭,對身旁的同夥小聲說了句什麼,随即,其中一人大步走向院門,伸手按響了門鈴。
“叮咚——”
電子音在空蕩的别墅内回蕩,刺耳得令人心悸,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顯眼。
程澄沒動。
門外的人等了幾秒,見無人應答,冷笑一聲,直接掄起鐵棍——
鐵門被狠狠砸中,發出震耳的金屬撞擊聲。
鐵棍再次砸下,門鎖已經開始松動。
這邊劇烈的聲響沒有引來任何人的關注。
老張挂着一抹笑,慢悠悠的在後面點燃了一支煙,火光在夜色裡忽明忽暗。他吸了一口,舒服的吐了一個煙圈,随手把打火機抛了抛,目光仍盯着程澄的窗戶。
随着“咔”的聲響,門鎖被砸壞了。
門開了。
程澄站在二樓往下看,索性一把拉開窗簾,整個人沐浴在月光裡,月光灑在鋪着地毯的地面上,将她的影子拉長。
既然他們自己找死,那就别怪她了哦。
在黑夜的遮掩下,院牆上的鐵藤無聲蠕動,尖銳的倒刺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們踏進别墅大門的瞬間,整座庭院突然活了。地下傳來令人牙酸的根系蠕動聲,幾條帶刺的鐵藤突然破土而出,像巨蟒般纏上暴徒們的腳踝。
"什麼鬼!"
其中一個男人剛驚叫出聲,鐵藤驟然收緊。倒刺紮進皮肉的聲音混着骨骼碎裂的脆響,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程澄放開了與鐵藤的共視,将臉貼在窗前。月光下,最先被纏住的那人正瘋狂掙紮,鐵藤卻順着他的腿螺旋纏繞而上,尖銳的木刺劃開牛仔褲,在皮膚上犁出深可見骨的血溝。他試圖用鐵棍擊打藤蔓,卻隻迸出幾點火星,這些變異植物比鋼筋還硬。
"救...救我..."
最年輕的那個暴徒向同伴伸出手,卻被突然竄起的第二根鐵藤貫穿掌心。鮮血噴濺在藤蔓上,竟像滴在燒紅的鐵闆上,"嗤"地一聲就被吸收殆盡。
鐵藤的根須在地下興奮地顫抖。程澄能感受到它傳遞來的愉悅,這些新鮮的血肉,是絕佳的養料。
剩下三人驚恐地後退,卻撞上一堵由荊棘編織的牆。整座庭院不知何時已被植物封鎖,月光下蠕動的藤蔓像某種遠古巨獸的腔腸。
程澄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下樓漫步過去,看着這張憨厚老實的臉,此時已因恐懼扭曲成另一種樣子。她忽然想起那天那個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走時離開的眼神,所以,他是早就看上這裡了。
“我錯了,我錯了…”
一個小弟被鐵藤卷着,顯然被吓破了膽,不住的像面前柔弱的少女求饒,他真是豬油蒙了心,在現在這種情形下,這樣一個有錢有房有物資的人,敢一個人住,肯定有不對勁的地方啊!為什麼,為什麼他還敢上門?
“都是老張,都是老張教唆我們過來的,他說别墅這麼大你一個人住也是浪費,他還說他過來裝太陽能闆的時候看見地下室有很多食物。”其中一個染着黃毛的年輕人崩潰大哭,鼻涕眼淚糊了滿臉,"他還說...還說看見您地下室裡還有很多藥品..."
“對啊,對啊”其中一人見情況不對也趕忙求饒。
“一群孬種!”老張呸了一聲,大聲喊道:“你…”
剛吐出一個字,一根帶刺的藤蔓閃電般刺入他的咽喉。
“我不喜歡太大聲。”程澄一臉無辜。
剩下三人見此情景都呐呐的捂着嘴不敢說話,他們都看見那植物行動的時候少女明顯往後撤了一步,就是怕被血濺到。所以即使在怨恨也隻能眼睜睜看着老□□碩的身軀像漏氣的皮球般迅速幹癟下去,最終變成一具裹着人皮的骷髅。
寂靜在黑夜中蔓延…
"不過,我更不喜歡陌生人踏進我的地方。"
少女的嗓音輕柔似三月春風,卻讓剩餘的暴徒如墜冰窟。那聲音裡帶着幾分天真稚氣,仿佛隻是在談論今天的花園需要修剪,而非決定數條人命的歸宿。
鐵藤突然集體靜止,像是按下了暫停鍵。月光下,那些泛着金屬光澤的藤蔓表面凝結着細小的血珠,在夜風中微微顫動。老張的屍體還挂在最粗的那根藤蔓上,死不瞑目的眼睛反射着慘白的月光。
下一秒——
"嗖!嗖!嗖!"
數十條鐵藤同時暴起,宛如毒蛇出洞。它們精準地纏上每個入侵者的脖頸、手腕和腳踝,倒刺深深紮進皮肉。一個暴徒想要尖叫,卻被藤蔓直接捅入口腔,從後腦貫穿而出,濺起的血花在半空中就被藤蔓分叉的細須接住吸收。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細微的聲響:
"咕啾...咕啾..."
像是嬰兒吮吸乳汁的聲音,藤蔓正在瘋狂汲取血肉。暴徒們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皮膚迅速失去光澤,緊貼在骨骼上。有個年輕人試圖掙紮,卻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臂像漏氣的氣球般萎縮,最終變成包着青灰色皮膚的枯骨。
吸收了充足養分的藤蔓開始瘋狂生長,它們像活物般蠕動着自行纏繞變成了一堵堅實的外牆。月光下,這座外牆仿佛被無數巨蟒纏繞,那些新生的藤蔓尖端還在不斷滴落粘稠的液體。
月光突然被雲層遮蔽,庭院陷入短暫的黑暗。程澄若有所覺地轉頭,透過鐵藤的感知,看到隔壁二樓窗簾縫隙間,教授夫人蒼白的臉。老人枯瘦的手指緊緊攥着窗簾,依舊清明的瞳孔裡映着院子裡扭動的藤蔓和那幾具正在幹癟的屍體。
程澄輕輕擡起食指,抵在唇前。
"噓——"
她的嘴唇無聲開合,月光重新灑落時,嘴角還挂着那抹天真又殘忍的笑。
教授夫人像被燙到般猛地拉緊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