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的别墅在禦龍苑中靜默伫立,屋頂的太陽能闆在陰雲下泛着啞光。當整個小區陷入黑暗時,别墅的供電系統自動切換,冰箱運轉聲在寂靜的廚房裡格外清晰,冷凍室玻璃上凝結的霜花綻放出蕨類植物般的精緻紋路。
那扇壞了鎖的鐵門虛掩着,像是一個無言的邀請。曾有不信邪的夜訪者踏進庭院,藤蔓在黑暗中無聲遊走,将入侵者拖入更深的陰影裡。程澄那晚隻是翻了個身,朦胧中聽見枝葉摩挲的沙沙聲,像極了母親哄睡時的低語。翌日清晨,她推開落地窗時,隻看見藤蔓又粗壯了幾分,新生的葉片上還挂着未幹的露珠。
小區裡的幸存者們早已将這棟别墅劃為禁區。争鬥聲每每靠近這裡就會突然消音,就像被按下了靜音鍵。新來的幸存者總會被同伴死死拽住,指着圍欄上那些在風中輕輕擺動的藤蔓搖頭——末日的第一個生存法則:遠離那些看起來太過完好的地方。
陰雲低垂的午後,程澄倚在露台的藤編躺椅上。洛姨跟李叔住在一樓,二樓洛姨會上來幫她打掃衛生,包括那間實驗室的。
腦中的小樹苗惬意地纏繞着那柄靈氣小劍,葉片随着遠處隐約的打鬥聲輕輕顫動。洛姨新做的麻辣牛肉條擺在茶幾上,辛辣的香味直沖腦門。别墅周圍十米範圍内,連風都變得溫柔馴順,輕輕拂過程澄的發梢,帶着藤蔓新葉的清新氣息。
程澄輕輕合上眼睑,意識如流水般順着精神鍊接流向遠方的幼鷹。
視角切換的刹那,一聲刺耳的尖叫撕裂了沉悶的空氣。那個曾經妝容精緻的女人,此刻面容憔悴,精心打理的卷發失去了往日的光澤,正歇斯底裡地跺着腳。她那雙曾經價值不菲的高跟鞋深深陷入滿地衣物中,揚起一片陳年的灰塵。
廢棄服裝加工廠内,斑駁的光線透過破損的頂棚灑落。角落裡,生鏽的鐵籠囚禁着一隻幼鷹,欄杆限制了它的視野,隻能從縫隙間窺見這片混亂的場地。
地面上散落着未完成的衣物,五顔六色的布料淩亂堆積。幾隻野貓在布料堆中穿梭,時而撲騰着布條嬉戲。遠處,一條牧羊犬正叼着不知名的物體來回奔跑,爪下揚起陣陣塵埃。橫梁上,幾隻翠綠色的八哥鳥叽叽喳喳地叫着,翅膀撲棱的聲音在空曠的廠房裡格外清晰。
"我受夠了!"文文半褪色的紅色指甲幾乎戳到阿修的臉上,"這些畜生每天要消耗多少糧食?現在連變異犬都隻剩一隻了,留着它們還有什麼用?我們還得像伺候祖宗一樣供着它們!"
阿修陰沉着臉,眼底閃過一絲不耐:"受不了,你可以走。"
"走?"文文的聲音陡然拔高,臉上寫滿難以置信,"當初是誰求着我加入的?你們吃的用的都是誰的?現在為了這些畜生就要趕我走?"
"夠了!"圓臉少年從貨架後轉出,膚色比之前黑了不少,臉上還帶着新鮮的抓痕——顯然是這群動物中某位的傑作。"青青姐為了救那隻鷹差點廢了胳膊,你現在說這種話?"他指向角落裡那個包紮着紗布的瘦弱女孩。
文文冷笑一聲:"救?自從帶回這隻鷹,她管過嗎?不是用我的物資才換回來的?現在這些動物每天消耗的糧食——"
"糧食都是你一個人的?"少年打斷她,"沒有我們保護,你那些物資早被搶光了!"
這番話引來了其他隊員的聚集,每個人臉上都帶着明顯的不悅。阿修看着衆人神色,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那就送走一部分..."
"不行!"靠在牆邊的青青突然擡頭,蒼白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她話音未落,整個工廠瞬間陷入詭異的寂靜——所有動物齊刷刷轉頭,瞳孔在昏暗中泛着同樣的綠光。那隻原本溫順的牧羊犬突然龇出獠牙,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咆哮,一步步向文文逼近。
文文踉跄着後退,高跟鞋卡在了布料堆裡。
"動物這麼可愛,你為什麼一定要趕走它們?"青青睜着水潤的眼眸,聲音裡帶着哽咽,"為什麼就不能有點愛心呢?你這樣和殺死白白的人有什麼區别!"
"青青..."阿修連忙上前安慰。女孩淚眼朦胧地望着男人,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阿修盯着狼狽的文文,眼中閃過一抹厭煩,轉頭溫柔地說:"那就不送。"他歎了口氣,"食物...再想辦法。"
青青聞言,瞬間綻放出笑容。與此同時,動物們也都恢複了溫順的模樣。
但...
這樣未免也太無趣了吧…
"啊!"一聲凄厲的慘叫驟然響起。
一陣疾風掃過衆人,等他們反應過來時,那隻幼鷹不知怎麼打開了籠子,正撲在文文身上。一名隊員強忍恐懼,抄起一根杆子想要驅趕幼鷹。就在這時,一雙與幼鷹如出一轍的血紅眼眸,映入了所有人的視線…
這不比看電視劇有意思多了?程澄有些惡趣味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