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夕從少年懷中出來時,身側少年玩笑似的問道。
聽到這般暧昧的聲音,顔夕心内的‘撲通’聲又悄悄加快了幾分。
“沒、沒什麼!”
顔夕簡單敷衍了一句便背過身去。
一手撐着身旁柔軟的嫩草,一手輕撫心口按捺着心頭悸動,努力将自己心頭突然冒出來的怪異想法壓下去。
她在腦海中努力提醒自己,這不是别人,這是她的阿弟,是如顔華一般的存在,她與他不會有任何可能。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阿姊說什麼不可以?”
顔夕在努力壓抑自己情緒的時候,嘴上不知何時也喃喃的說出了聲。
聲音落下時,耳邊突然響起身後少年那低回清晰的聲音。
如遭雷擊的她立時回過身來,面上略微帶了幾分緊張,雙眸水汪汪的看向身後比自己略高了幾寸的少年。
“沒有、沒有什麼不可以!”
“哦~~~阿姊說得對,沒有什麼不可以……”
顔夕反駁的聲音落下,卻好似将事情解釋的越發糟糕。
待對方意味深長的聲音傳來時,顔夕感覺自己已經落到了無法解釋的地步。
“不是,我的意思是……”
“阿姊不必解釋,我都懂。”
顔夕想要努力将話圓回來,不想少年根本沒給她這個機會。
擡手輕輕打住她,眼中笑意卻是再也無法掩飾。
顔夕再次看着眼前少年面上明媚笑顔愣住的瞬間,宴席那邊的人已經急匆匆趕了過來。
見二人都清醒着,且身上除了沾染了許多花草并無他礙後,雲氏懸着的心才稍稍往肚子裡落了些。
“阿滢,怎麼樣,可曾傷着哪裡?”
雲氏關切的聲音在耳旁響起,顔夕收回落在少年臉上的目光,轉眸看向滿臉擔心的雲氏,與她搖搖頭。
“母親放心,我沒事。”
“這樣驚險,就算無事也要叫太醫好生看看。”
說話的是夜衡。
就在雲氏等人先一步趕到後,他也随即帶着永逸王與端和公主等人趕了過來。
夜衡話落,跟着一同過來的盧子惟連忙從人群後面擠了出來。
待他來到顔夕跟前,目光複雜的看了顔玉一眼後方才轉向顔夕。
“可有哪裡不适,我來幫你瞧瞧。”
顔夕見來人是他,心頭不由松了口氣。
“多謝盧院判,臣女真的無事,勞煩您幫我阿弟看看吧,他身上本就帶着傷,不要複發了才好。”
盧子惟聽她說完便緊抿雙唇,雖然面上并無任何情緒,但顔夕覺得他似乎有些不悅。
不待顔夕确定心頭想法,便見他将目光轉向了身側的顔玉。
顔玉卻連一個眼神都未給他,隻自行起身後又伸手将顔夕給扶起來。
“阿姊放心,我無事。”
顔夕聽到此話,下意識以為他是在逞強,不由勸說道:“怎會沒事,方才從馬背上跳下來時,你為了護着……”
顔夕想說你為了護着我。
但又意識到現下在場的閑雜人等過多,由此,話隻說了一半的她便及時住了口。
雲氏聽到顔夕的話,察覺出了其中蹊跷,連忙将她未說完的話接了過去。
“是啊玉兒,墜馬一事非同小可,還是叫盧院判替你看看吧。”
“我說過,不必了。”
顔玉的目光始終落在顔夕身上,絲毫餘光也未給旁人。拒絕的話再次出口時,面上已經帶上了極度的不耐。
旁邊許多親眼看到他如何飛身上馬,又如何英雄救美護着顔夕的貴女此時再看到他這冷酷的反應,一顆心眼看就要把持不住。
好在下一瞬,看了半天戲的永逸王見她二人确實不像有事的樣子,方才一派悠閑的抱着手走了過來。
“果然英雄出少年,能有顔小公子這般英勇之人,是我大魏的福分!”
話畢,不待他人多言,永逸王溫潤的目光從顔夕面上緩緩滑過,轉身便看向夜衡。
“陛下,看來這顔大小姐果真謙虛。先時姬公子那般盛情相邀也未引得顔大小姐與其相較,看來是不想當場給姬公子難堪。
顔大小姐不愧我朝第一武将之女,合該好好獎賞才是。”
永逸王此話一落,周圍的文官們都紛紛忍不住往姬柏岩那邊看了一眼。
見姬柏岩面色平靜,沉默不語,衆人隻得悻悻的收回了目光,隻當沒聽到永逸王方才這話。
而那一群似顔競一般的武将卻沒有這麼多的心思,聽了之後,一個個具都忍不住連聲附和顔大将軍教女有方。
顔夕擡眸,看着周圍反應截然不同的兩股勢力,不由将疑惑的目光落到了永逸王那松石綠的道袍袍擺上。
她記得爹爹與永逸王并無仇怨,他如今當着一衆文臣武将說這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他果真隻是單純的想替她讨賞,還是有意要挑撥顔、姬兩家的關系?
顔夕愣神片刻,隻覺自己有些看不透徹此人。
不等她多想,跟在夜衡身旁的端和小公主終于掙脫了他的手,跑過來握緊住顔夕的手,仰起一張小臉兒來看她。
“顔夕姐姐真的不需要盧院判為你看看嗎?”
“若你因為救我而受傷,端和心裡會十分過意不去的。”
顔夕見狀,連忙蹲下身來安慰她:“多謝公主關心,臣女真的無事,公主不必擔憂。”
顔夕話落,端和見她說的真切,不似逞強,面上擔憂之色方才消散了幾分。
“嗯嗯,那本宮就放心了。”
說完,小公主也不啰嗦,徑直牽着顔夕的手轉過身看向不遠處負手而立的夜衡。
“皇兄,呈王兄說得對,顔大小姐救端和有功,皇兄定要替端和好好獎賞她。”
聽到自己最疼愛的妹妹如此一說,夜衡唇角微勾,面上帶上了幾分笑顔。
“好,連你都開口了,孤一定好生嘉獎。”
言罷,便見夜衡轉眸看向站在端和旁邊,一臉謙恭的顔夕。
“顔大小姐,既然端和公主和永逸王都開口了,你來與朕說說,想要什麼,隻要能辦到的,孤一定叫人盡數尋來賞你。”
聽到夜衡問話,顔夕連忙原地跪下,垂首看着地上。
“回陛下,方才馬兒受驚直沖公主,危急時刻臣女并未多想,況且救公主乃是為人臣子的本分,臣女不敢邀功。”
顔夕話落,聽得在場衆人連連點頭。
深以為這樣的回答算是萬無遺漏,定會叫夜衡另眼相待。
不想衆人思緒落下後等了許久都未等來夜衡的回應。
一直到所有人都察覺出了幾分不對勁,方見一身明黃龍袍負手而立的夜衡微眯了雙眸,目光複雜的落到顔夕身上。
又過了一瞬,才聽他疑惑的開口:“你也在拒絕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