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顔小姐出府,在街上偶遇姬柏岩之女,生了些不悅。”
“她欺負我阿姊?”
“确是姬白蕊挑釁在前,但顔小姐為人心善,并未與她争執。”
那壯漢說着默了一瞬,又繼續道:“且後來永逸王及時出現,替顔小姐解了圍。姬白蕊的婢女亦被永逸王的人帶走,而後被剝了面皮扔到山林裡去了。”
少年聽了他的話,眼底有濃厚的怒氣氤氲開來。
想起昨日在雲霧山上時,這位永逸王也是莫名其妙的站出來替阿姊解圍。
想到此,南卿羽悄悄将此人記在了心頭。
“扔到林子裡也算是她的運氣,若是遇着我,必是要将她連人帶面皮一起挂到姬白蕊床頭才是。”
南卿羽淡淡的說完,沉吟片刻才又問道:“還有麼?”
壯漢再次點了頭:“顔小姐與永逸王分别後又去了盧宅,盧子惟親自為顔小姐布菜,顔小姐贈了盧子惟一方名家硯台。”
壯漢話音落下,未曾等來眼前少年的回應。
擡頭望去,便見他面上已然浮起層層陰翳怒氣。
室内醋意越發明顯時,攀在窗橼上的壯漢再不敢逗留,雙腿一蹬迅速逃離了當下。
随着壯漢離開,夕陽終落,星辰漸起,在房内壓抑許久的南卿羽再也忍不住,悄悄翻窗而出,飛速往城外奔去……
等到明月高懸時分,往盧宅走了一趟的南卿羽方才頂着一輪圓月翻牆而歸。
而後便徑直去了顔夕的芙蓉苑。
彼時的顔夕早已梳洗完畢入了夢鄉。
不想昨夜的少年再次攀窗而入,鬼魅般來到她的床前。
南卿羽看着床上睡顔平靜而美好的顔夕,目光充滿哀怨。
臉上一道微微滲血的紅痕,将本就妖娆的一張俊臉襯托的越加妩媚。
他臉上紅痕是先前去到盧宅毀硯台時,偶然被硯台碎片劃傷。
南卿羽帶着臉上隐隐約約的痛感,緩緩走到顔夕床前,看着床上少女白皙柔和的面容坐下來,輕輕握了她的一隻手,将她覆在了自己被劃破的臉頰上。
随即,便似一隻溫順小狗般在顔夕身側躺了下去。
翌日晨起,早早醒來的顔夕卻是不知,昨夜有一隻長得十分好看的小狗一臉委屈的靠在她身旁,守了她整整一夜,待到天明日出之際方才依依不舍的起身離去。
自床上醒來的她恍恍惚惚坐起身來,屋裡的光線有些暗,蘭沁聽到動靜連忙走進來,見顔夕果然醒了并看着窗戶的方向發呆,便聽她主動解釋道。
“今兒個變了天,外面風大,怕是将要下雨,奴婢便将窗戶關上了。”
說着話間,蘭沁已經熟練地将垂在床前的簾帳挂起來,又蹲身去給顔夕穿鞋。
顔夕聽了,了然的點點頭:“嗯,下雨也無妨,左右今兒個不出去。”
“是。”
随着蘭沁話音落下,扶蕊恰好進來傳話說雲氏遣了人過來,請顔夕過去一起用早膳。
“來人說二小姐今晨特意早起做了颠不棱和竹衣粽送到夫人院中,想請夫人和大小姐一起嘗嘗她的手藝。”
聽到此話,顔夕心頭不由生出一絲疑惑來。
顔秋在府内一向安靜,平日裡你不去尋她,她是斷不會貿然出現在你眼前的。
也不知今日是怎的了,竟主動做了吃食送到母親院中。
顔夕站在那裡猶疑片刻,卻始終想不出一個合适的緣由來,待要放棄時,忽又想起昨日于長街上看到她的事來。
原本被顔夕抛卻腦後的事情重又浮上心頭,顔夕下意識顔秋此舉有些不對勁。
沉默片刻,終由蘭沁伺候着換了衣。
待一切收拾妥當,方才帶着蘭沁與扶蕊一道去了栖霞苑。
顔夕一行人到達栖霞苑的時候,雲氏亦才起身不久,正坐在妝鏡前由辛姨娘替她梳頭。
至于顔秋,則坐在一旁的墩子上,靜靜的看着二人。
那邊幾人的神情投入其中,誰也沒有注意到剛剛進門的顔夕。
站在門口的她見此亦沒有當先出聲,隻安靜的站在那裡,悄悄打量着一臉單純模樣坐在那裡的顔秋。
觀察片刻後,仍舊看不出端倪的顔夕心頭漸漸生出一抹愁緒,不由暗暗感歎:這樣安靜的二妹妹,真的會做出出賣顔氏的事嗎?
顔夕如此想着,剛打算否定自己先前的猜疑,眼前卻忽的閃過昨日見到永逸王時的情景來。
原本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扯上關系的兩個人,在這一瞬間,在顔夕的腦海中連接起來。
漸漸地,顔夕面上露出幾分驚訝之色,瞳孔微怔着不敢相信自己心頭所想。
盡管如此,但昨日發生的種種,卻又叫她不得不将二人聯系到一處。
為何那般湊巧,二妹妹剛剛出現過的地方,永逸王也恰好出現在了那裡。
二妹妹的婢女曾與宮裡人接觸,永逸王又恰好可以自由出入皇宮。
電光火石間,原本顯得朦朦胧胧的一些事情,在這一瞬間好似全都變得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