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顔夕從栖霞閣回去之後,天上便斷斷續續的下起雨來。
氣候又連着涼了幾日,一直持續到清明之後,天色才漸漸放晴。
陽光重新明媚起來的時候,李頤鳴生辰宴的日子也就到了。
這日正值休沐,整個盛京城的達官貴人幾乎都受到了李頤鳴的邀請,紛紛備上厚禮,早早地往李府所在方向而去。
這段日子裡,顔競雖然每日往軍中去,但因着戰事停歇,軍中并無太多要緊事宜。
由此他不過每日上午去一趟,不到日落時分便歸得家來。
至于顔辰,因為陸榕溪的事情,他在雲霧山比其他人又多留了三日。
最後給出的結果是陸榕溪獨自入林,看林中桃花開得甚好,欲上樹折花枝,不想卻是腳下不穩跌下樹來,下墜的瞬間又碰掉了頭上發簪,由此毀了容。
對于這個結果陸曠自是不認,氣沖沖的跑到夜衡面前去告了一場。
顔辰無奈,隻得與顔玉一道帶着陸曠到雲霧山别苑去看了陸榕溪失足踩滑的地方。
後來不知顔玉又與他說了什麼,隻道陸曠最後在雲霧山大鬧一場後便黑着臉離開了。
原以為此次過後他還會鬧到陛下跟前,不想自那以後,他便再未提起此事,消停下來。
由此,雲霧山的事情便算草草揭過去了。
自那以後,顔辰也就重新回了軍中,因着顔競要每日歸家,所以他便宿在了軍營。
而今日恰好軍中無事,再加上雲氏擔心李頤鳴不懷好意,所以便将父子二人都叫了回來。
這日一大早,顔夕等人早早起身準備妥當後便一同出門,準備往李頤鳴府上去。
隻不想,就在衆人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欲要出發的時候,卻遲遲不見顔玉出現。
顔競差人去滄瀾閣問了之後才知,他竟一早便起了身,不知去向。
見此,顔競又叫門房來問了,如此才知顔玉竟是一大早便出門去了。
臨走時還叫轉告老爺夫人,他出門為李尚書準備賀禮去了,叫大家不必等他。
至于他去何處挑選賀禮了,卻是不知。
這個關頭忽然聽到如此消息,顔競與雲氏夫婦無奈的對視一眼。
便聽雲氏悄聲與顔競道:“你說玉兒是不是無法接受李頤鳴,所以趁早躲出去了?”
穿着一身竹青色束袖将軍服的顔競聽了,卻道不是。
“他若果真不願與李家人接觸,先前阿滢帶着請帖過去的時候,他便該直接拒絕。
“這個時候突然不見,或許果真如他所言,是為李頤鳴準備賀禮去了。”
雲氏一聽卻是歎息着皺了眉:“賀禮這東西哪用得着他親自準備,我早都将一切備妥了,他又何必再單獨累這一遭。”
“他是李頤鳴親外孫,他自己挑的,與你備的,自是不同。”
顔競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頭卻是另有所感,總覺得今日有事要發生。
但若問他具體要發生何事,他卻也說不上來。
雲氏聽罷顔競的話,覺得有幾分道理,點點頭後便未繼續多言。
顔競沉默着原地駐足片刻後,終是招呼了衆人:“咱們走吧,說不定玉兒已經在李府等着我們了呢!”
話音落下,雲氏與顔夕對視一眼不再多說什麼,隻相攜着上了車。
待母女倆在車内安坐下來,顔競與顔辰方上了馬,伴着雲氏與顔夕乘坐的馬車,一同往李府去赴宴。
李頤鳴這場宴席雖是臨時起意,但勝在尚書府家底豐厚,府内人力物力充足,所以李玉海夫婦在這短短時間内也将這場宴席準備的有模有樣。
門前着紅挂綠、賓客盈門自是不必多說,門内亦是鑼鼓喧天,熱鬧非凡。
今日的李頤鳴,特地穿了一身嶄新的文人服,頭上戴上了先帝禦賜的高山冠,一副騷人雅士模樣帶着長子李玉海在門前親自迎接賓客。
半上午時分,前來赴宴的賓客已經數不勝數,朝中大小官員紛紛攜眷前來,都想趁此機會與李頤鳴之間更加親近幾分。
李頤鳴心頭自然知曉這些人的用意所在,隻面含熱情笑意将這些人請進門後便不再理會,隻叫蔣氏母女及他的兩位兄弟去接待。
待到光陰漸往,日頭漸高,李頤鳴如此等到臨近午時時分卻仍不見顔氏等人過來,便見他體力逐漸不支的情況下,面上顔色也越加難看起來。
陪在一旁的李玉海見了,不由勸道:“父親若有不适不如先進去吧,這裡有我在,一切放心便是。”
李頤鳴聽了卻是沉着臉,與他擺擺手。
“不必,還有人未到,我再等等。”
說完,便見李頤鳴又将目光望向巷陌盡頭。
李玉海聽後,不由露出些無可奈何的情緒來。
又陪着李頤鳴在那裡等了兩刻鐘,除了等來另外兩位不甚重要的七品小官外,再沒看到其他人過來。
眼見吉時将到,府内已有衆多賓客在等着了,李頤鳴卻還在府外待着,李玉海難免着急起來。
見自己無法勸動自己父親,又擔心怠慢了府内客人,思索片刻索性叫人趕緊去請李芷茵過來。
李芷茵聽得消息,知道李頤鳴在等誰的她連忙與母親蔣氏知會一聲後急急的往這處來了。
隻是不等李芷茵出現,門前等候的人終于聽得安靜的巷口再次傳來‘哒哒’的馬蹄聲。
李頤鳴心頭一動,像是已經猜到此時來的是會什麼人一般,不等瞧清楚便急匆匆下了台階。
李玉海見狀,連忙上前扶住自己老父親,與他一道下了台階去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