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端倪的李頤鳴眸光微動,輕咳一聲,故作不經意的随着顔玉的目光往女眷那邊看去。
待發現他看的果然是顔夕時,李頤鳴心頭似乎瞬間明白了點什麼。
下一瞬,他那張狐狸一樣的面容上便露出一抹精明的目光來。
也正因此,方才還心有不甘的他頓時釋然的大笑開來。隐約之間,心頭似乎已經有了些算計。
顔夕剛與顔玉對視一眼,便察覺到坐在他身旁不遠的李頤鳴似乎帶着探究的目光朝自己這邊看了一眼。
心有戒備的她見了,雖不知李頤鳴心頭打的什麼主意,卻也悄然斂了笑容,與顔玉點點頭後便收回了目光。
見插曲已過,吉時已到,心中已然有了盤算的李頤鳴便暫時不再糾結顔玉這邊的事。
而是轉頭瞧了一旁忙着招呼賓客的李玉海一眼,示意他可以招呼衆人開席了。
李玉海接收到父親的目光,連忙笑呵呵的走到主桌旁,大聲開口與衆賓客道。
“諸位,今日适逢家父六十生辰,多謝各位賞光莅臨,今日府中略備薄宴……”
“聖旨到,戶部尚書李頤鳴接旨!”
李玉海客套的話尚未說完,便聽得廊外忽然傳來一道尖利高亢的嗓音。
來的不是别人,正是夜衡身邊的太監總管王權。
聽到那聲音,在場諸人喜悅的神色皆是一滞,不待有人提醒,便都自覺地起身,朝着來人的方向跪了下去。
李頤鳴見了,亦連忙率了所有李氏族人一道匆匆行至廊外,神情肅然的朝王權手中的聖旨跪了下去。
“臣李頤鳴接旨。”
王權目光淡淡的看着李頤鳴等人,待衆人全都跪下後方才展開手中聖旨,緩緩宣讀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今逢愛卿生辰,朕心甚悅。特賜卿西府宅邸一座,金銀珠寶若幹,願卿福壽安康。欽此!”
聖旨内容言簡意赅,簡單表達了夜衡的心意。
李頤鳴聽罷,倍感榮耀的領着一衆李氏族人領了旨,謝了恩。
待李頤鳴起身,王權面上方才勾起一抹虛僞笑容來:“恭喜李尚書了,陛下原想親臨府上,隻是國事繁忙,不得空閑,這才隻派了奴婢過來。”
“陛下日夜操勞還能記得老臣生辰,臣甚是感念,哪裡還敢奢望陛下親臨。”
李頤鳴與王權客套了一句,方才側身邀請他:“公公既已到達府上,府中又恰好略備薄酒,不如共飲一杯,再走不遲?”
聽到李頤鳴如此一說,王權果然滿眼期待的往廊下的宴席掃了一眼。
李頤鳴原以為他有心留下,不想王權隻匆匆看過一眼後便收回了目光,客氣的與他道:“隻是奴婢身上還有要事,便不必了。”
說着,不待李頤鳴再說,王權便又放眼往女賓那邊瞧去,好似在找什麼人一般。
李頤鳴見狀,正好奇他在瞧什麼,便見他面上忽的一喜,似是已經尋到了目标。
緊接着,便見王權淺笑着與李頤鳴擡擡手,而後将手中拂塵一甩,大步往顔夕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原本跟着母親一同行禮過後剛剛站起身的顔夕,一擡頭便見王權竟然丢下李頤鳴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一時拿不準王權此舉何意的她微垂着眼簾往身側看了看,見周遭并無别的重要人物了,方才緩緩收回目光,好奇的看向面帶谄媚笑意大步朝自己走來的王權。
男賓這邊的顔競與顔玉見了,面上亦是浮現出一絲疑惑的神情來。
不等他們開口詢問,王權已經笑眯眯走到顔夕跟前,站定後當先與她行了禮。
“顔大小姐。”
王權此舉,不出所料的再次驚呆了在場衆人。
王權雖是奴婢,卻也是整個大魏朝地位最高的奴婢。
向來隻拜陛下和太後,連見了權勢滔天的永逸王及一衆大臣也不必行禮下跪。
現下到了顔夕跟前,竟是鄭重其事的朝她行了一禮。
王權此舉,不僅驚呆了周圍衆人,亦叫顔夕有些不知就裡。
由此,待他起身後,顔夕便趕緊客客氣氣的與王權還了一禮。
“王公公?”
“陛下知小姐今日會随顔大将軍一同到尚書大人府上赴宴,遂叫奴婢帶了口谕過來給小姐。”
聽王權如此一說,顔夕心頭頓感詫異,待要下跪接旨時,卻被王權伸手扶住了身子。
“陛下早有交代,小姐聽聽就好,不必多禮。”
顔夕一聽,悄悄與身旁的雲氏對視一眼,而後方才朝王權屈了屈膝。
“臣女謝陛下恩典。”
“大将軍顔競之女夕,貴重端方,蕙質蘭心,乃京都貴女之典範。
“又于雲霧山救駕公主有功,理應當賞。
“今公主正當垂髫之齡,正是修習禮樂詩書之大好階段,且下月末便是太後娘娘大壽,孤期盼皇妹能稍有進益,好博母後開心。
“由此,特召顔大小姐五日後入宮為公主之伴,助公主精進課業。”
王權此話一出,顔夕與雲氏、顔競等人均是震驚當場。
陛下要她入宮為公主伴讀?
周圍衆人聽了,亦是忍不住心中驚奇,紛紛與身邊的人眉眼往來。
雲氏沉思一瞬後,有些不安的擡眸與不遠處的顔競遙相對望了一眼。
顔夕站在原地,怔怔的露出一副訝然模樣來,一時竟忘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