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亞把同學錄塞進我汗濕的手心,
"再不寫就畢業了。"
王欣瑤甚至推着我的肩膀往五班方向走。我的手指緊緊攥着同學錄邊緣,燙金的字體在掌心留下淺淺的壓痕。
那群男生突然安靜下來時,我的耳膜嗡嗡作響。張大明被圍在中間,像被聚光燈突然打亮的男主角。他接過同學錄的手指有些發抖,在"聯系方式"那欄停頓了很久。
"我...沒有手機。"他的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
畢業典禮那天,我在人群中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剛鼓起勇氣要追上去,卻看見他騎着單車消失在轉角。校門口的梧桐葉沙沙作響,仿佛在嘲笑我遲到的勇氣。
(十年後的同學會上,有人提起張大明去了青島。我低頭攪動咖啡,突然想起那本被壓在箱底的同學錄——或許有些話,本就不該被寫下。)
風穿過空蕩蕩的走廊,把當年沒送出的心意吹散在時光裡。而我和他,終究成了畢業照上兩個永遠隔着一排人的身影。
《心照不宣的休止符》
畢業照上的我們之間隔着三排同學,他站在最左邊微微側身,我蹲在最右側攥着裙角。照片洗出來的那天,我發現陽光在他那邊特别亮,白晃晃的光暈吞沒了半個身影,像某種溫柔的隐喻。
後來在超市遇見孫亞,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隻是舉起手裡的巧克力——正是當年我總藏在課桌裡分給大家的那種。我們默契地沒有提起那個名字,就像當年體育課上,所有人都假裝沒看見我通紅耳尖上欲墜的淚珠。
(整理舊物時,那本缺頁的同學錄從書堆滑落。夾層裡飄出一片梧桐葉标本,葉脈的紋路拼出一個模糊的"D",不知是刻意還是巧合。)
有些故事不需要結局,就像數學試卷上解不開的最後一題。我們各自帶着心知肚明的沉默走向不同方向,如同兩條曾經短暫相交又無限延伸的平行線——永遠保留着那段恰到好處的距離,足夠讓回憶保鮮,又不會讓遺憾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