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淑慶第三次假裝路過我的座位時，我終于忍不住了："班長，你是來收作業還是來踩點的？"

他推了推黑框眼鏡，鏡片後的眼睛閃爍不定："那個...劉卓今天怎麼沒來？"

"她請假去看牙醫了。"

我故意拖長音調，

"要我幫你轉達什麼'重要任務'嗎？"

班長的耳尖瞬間紅得像兩片楓葉，他慌亂地扶了扶眼鏡："不用！我就是...随便問問。"

說完轉身就走，差點撞上剛進教室的李老師。

孟佳從前面轉過頭，眼睛亮晶晶的："班長是不是喜歡劉卓啊？這周都問你三回了。"

我看向劉卓空蕩蕩的座位——桌角貼着她最愛的小熊貼紙，課本永遠包着素淨的藍色書皮。誰能想到，我們班這個安靜得像株含羞草的女孩，竟然被雷厲風行的班長盯上了。

萬淑慶，身高不足一米七五卻總愛昂着頭走路，永遠穿着熨得筆挺的校服，眼鏡片厚得能當放大鏡用。他是李老師的得意門生，總能提前知道考試消息，然後用一種"我什麼都知道但就不告訴你們"的表情在班裡晃悠。但最近，這位"情報處長"的情報網似乎隻覆蓋劉卓一人。

"我賭五包辣條，班長下周就會行動。"孟佳信誓旦旦地說。

結果她高估了班長的耐心。第二天數學課間，萬淑慶就抱着習題集直奔劉卓座位："這道幾何題有個更簡單的解法..."

他彎腰講解時，眼鏡鍊垂下來，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劉卓低着頭，我隻能看見她通紅的耳廓和微微發抖的睫毛。而班長的耳朵——我敢打賭——比劉卓的還要紅。

"啧啧啧。"

孫劼在後面發出怪聲，

"班長好熱心啊~"

幾個男生立刻會意地起哄，教室裡響起此起彼伏的"哦~"。劉卓的頭更低了，幾乎要埋進習題集裡。萬淑慶直起身，鏡片後的眼睛瞪得像銅鈴："安靜！下節語文課抽查背誦！"

"喲，班長濫用職權啦~"

劉向陽怪叫道，引得全班大笑。

接下來的日子，萬淑慶的"輔導"越來越頻繁。他總能找到理由靠近劉卓——傳達班級通知、核對作業答案、讨論小組活動。而班裡那群唯恐天下不亂的男生，每次都要發出意味不明的起哄聲。

事情在一個周四下午達到高潮。體育課回來，我發現劉卓趴在桌上，肩膀微微顫抖。幾個女生圍在她身邊，而萬淑慶的座位空着。

"怎麼了？"我擠過去問。

"班長那群朋友..."孟佳咬牙切齒地說，"

圍着劉卓問東問西，問她是不是喜歡班長，把人都問哭了。"

我這才注意到劉卓桌面上的紙巾已經濕了好幾團。她擡起頭，眼睛紅得像兔子，鼻尖也紅紅的："他們...他們一直問...我說不知道...他們還..."

話音未落，教室後門"砰"地被推開。萬淑慶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額頭上的汗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劉卓桌前，全班瞬間安靜。

"對不起。"

他聲音不大，但在鴉雀無聲的教室裡格外清晰，

"都是我不好。"

劉卓擡起淚眼看他，一滴淚珠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萬淑慶從口袋裡掏出手帕——天啊，這年頭還有男生随身帶手帕？——輕輕擦去她的眼淚。他的手在發抖，但動作異常溫柔。

"我從開學就注意到你了。"

萬淑慶突然說，聲音提高了八度，明顯是說給全班聽的，

"劉卓，我想和你在一起。"

教室裡安靜得能聽見窗外梧桐葉落的聲音。劉卓的眼淚突然止住了，她張着嘴，表情像是被雷劈中。

"在一起！在一起！"

不知誰先起的頭，很快全班都跟着喊起來，包括我。劉卓的臉紅得像晚霞，但在震耳欲聾的起哄聲中，她輕輕點了點頭。

萬淑慶的表情像是中了五百萬。他挺直腰闆，眼鏡片後的眼睛亮得驚人，活像隻驕傲的小公雞。放學時，他特意繞到我們這邊："劉卓，明天早上我給你帶豆漿，加不加糖？"

"加...一點點。"

劉卓聲如蚊蚋。

等劉卓走遠，萬淑慶突然轉向我："咳，姐...謝謝你之前的幫忙。"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叫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