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不敢置信,咬了咬金币确認是真的,結結巴巴:“當、當然可以,大人,您随意。”一溜煙地跑走了。
那高挑的年輕人回轉身來,面色不善地瞪着迪特琳德,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又有些輕蔑:“迪維特·布勒文,怎麼一個月不見,你就消瘦了這麼多?”
迪特琳德疑惑地看着他,難道這就是赫伯特提到的來套近乎的人?
不過她早就想好關于體型差異的說辭:“先生,那場大病差點要了我的命,瘦脫一層皮都算遠古諸神眷顧。”
年輕人皺眉:“你不記得我了?”
迪特琳德也皺眉看着他,難道這就是赫伯特提到的王城最近流行的‘猜猜我是誰’詐騙?
可是他的衣着十分尊貴,穿深綠色天鵝絨上衣,金線繡着某種紋章,還有菱格的暗紋,腰上系着好幾條造價不菲的銀色百節細鍊,一頭淺砂金的長發用精緻的帕克瑪進口蕾絲緞帶寬松挽起,當然最矚目的還是胸前的遺迹石吊墜,一看就知道是高級的神殿遺迹石,還用純金打造的交錯橄榄枝托着,雕工也十分精美。
這樣一個有錢人沒必要詐騙她。迪特琳德有一瞬懷疑他是王子本人,不過很快否定了,她事先熟悉過王室成員的肖像,至少王子絕對不長這樣。
“先生,病痛也一并奪走了我的理智……若我怠慢了您,不是故意無禮。”
“哦?看來病痛不僅帶走了你的強壯,也帶走了你的腦子,更讓你從一個男人變成一個女人。”年輕人斜睨着她,忽然拔劍出鞘,周圍一片嘩然,卻無人敢上前制止,“比武大會隻是個意外!現在我要證明,我才是真正的王家騎士!迪維特·布勒文,你就乖乖滾回鄉下去,繡繡花打打鳥泡泡村姑吧!”
迪特琳德反應過來了,這人是西蒙·維斯瓦爾,看來對她哥哥怨氣頗深,直接找上門來了。他們将來可是要成為同僚的呢,關系居然這麼僵,也不知道哥哥究竟對人家做了什麼,依他那個性子,大概是無意中開了嘲諷,什麼“第二名也很厲害”之類的,真是太不成熟了。
迪特琳德面對閃爍鋒芒的劍尖,沒有前進也沒有後退,直視着西蒙的眼睛。
……然後開始胡言亂語。
“老兄,布勒文領的村姑和鳥肯定都比維斯瓦爾勁呢,北方的石頭可不會跟你打情罵俏,跟她們打交道可得小心别讓你的未婚妻嫉妒哦。”
圍觀的百姓和衛兵一陣哄笑,西蒙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隻好放下架勢。
“哼,我就是想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迪特琳德微笑:“我的能耐您在比武大會上已經見識過了,以後不缺切磋指點的機會。”
其實她心虛得很,哥哥為了耍帥喜歡用巨劍,而她用得最好的是刺劍,哪怕換成長劍也有些勉強,不知道西蒙能不能接受她更換武器?會不會覺得是在小看他?
西蒙嘟嘟囔囔地往前邁步:“怎麼,你連怎麼走路也忘了?”
迪特琳德連忙跟上。
王城果然繁華熱鬧,遠不是布勒文領可以相比,處處人潮擁擠,根本騎不了馬,馬車也行進得很緩慢,哪怕是貴族少爺也得和百姓擠在一塊兒。迪特琳德其實挺喜歡這種摩肩接踵的感覺,西蒙不停抱怨,在迪特琳德及時發現兩個要對他下手的扒手之後,他就罵罵咧咧地發誓下次一定要乘輿車,再也不頭腦發熱就跑到城門口去。
瓦斯塔德城作為知名觀光勝地,彙集了三教九流、東西大陸十四國的人民,遠遠望去,都是五顔六色的發色和皮膚,穿着打扮也各不相同,有和安托萬大人一樣銀發雪膚的北方索米人,也有西大陸一些遙遠國家棕發、紅發的人,本地民族羅瑞人的金發藍眼反倒是比例小的了。遠古諸神當然對信衆海納百川,王室也很樂意賺點金币,王城的規模并不算很大,一年四季的人流卻絡繹不絕。
經過這麼一折騰,西蒙也徹底把比武較量的事抛到腦後,一到王宮就想溜回自己房間,迎面來了一個侍女對他們行禮。
“布勒文大人,王子殿下對您的到來期盼已久,邀請您與他一同享用晚餐。”随後轉向西蒙,“當然,維斯瓦爾大人也務必出席。”
西蒙酸溜溜的:“你瞧着吧,迪維特·布勒文,殿下也就這一兩天對你有興趣,不就一起吃頓飯,有什麼了不起!”說完便憤憤離開。
迪特琳德同情地看着他的背影,禮貌地向侍女道謝。别的不敢說,至少禮儀方面,她是比迪維特要強的,絕對不會給布勒文家丢了面子,給王宮裡的人留下鄉野村夫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