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大喝，西蒙揮出全力一擊，迪特琳德左手冒出另一把劍，雙劍穩穩當當接下攻擊，立刻回轉身形，退開幾尺距離。

她沒有把結晶劍拔劍出鞘，僅以影子劍鞘應變，她把教會奉為至寶的神聖武器扔到一邊地上，再度架起薔薇刺劍。兩人的眼中俱是不容嘲弄的認真。

……

不知過了多久，迪特琳德和西蒙對打到精疲力盡，手臂酸痛，連劍都握不住，才停下來，靠在回廊的兩邊柱子上休息。

以拳會友這個橋段在騎士小說裡經常出現，迪特琳德不陌生，不過她從沒想過這事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這麼笨蛋的方法，隻有希爾特王子才想得出，而按他計策照辦不誤的西蒙也是個大傻瓜。

也多虧了他，心裡暢快多了。

“謝謝你……西蒙。”

“謝我把你痛揍一頓？”

“呵呵，别裝了，明明就在擔心我！”

“你愛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毛病真是一點沒變。”他隐隐松了口氣，“這才是我認識的迪維特·布勒文。”

迪特琳德笑了笑，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可以開口去談論那件事了。

“西蒙，我想請教你，在你看來……騎士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或許，正義、責任、榮耀，這些都隻是冠冕堂皇的借口，騎士隻不過是統治者的道具，和小說裡寫的大相徑庭。”

“我相信榮耀，我履行責任。而正義，本就會因立場而變化，我自己決定何為正義。”西蒙仰望着蒼白之月，“守護希爾特殿下就是我的正義。”

“這個回答很有你的風格。”

“騎士之道沒有對錯之分，在我看來，你還沒有決定自己的道路。”

說他是傻瓜吧，這時候又出奇敏銳。

“我們身為殿下的騎士，今後将會無數次把他和其他事物放在天秤上比較，你這一次選了他，下一次還會毫不猶豫地選他嗎？”

“我會。”仿佛是要說服自己、再确認一遍最基本的事實似的，迪特琳德低語，“我會。”

“我果然還是跟你合不來。”

“那真是抱歉了啊。”

“哼，你别誤會了。”西蒙看她好像又低落起來，連忙找補，“我長你幾歲，謙讓你的心胸還是有的。”

“……兄弟。”

“你說什麼？”迪特琳德沒聽清。

“我知道你有血脈相連的雙子手足，但别忘了，我們也是以神聖誓言維系的手足。”他忽然認真嚴肅，手握成拳搭在心髒，“不論你選擇什麼樣的騎士之道、變成了什麼樣，隻要這份共同的誓言還在，我們就是榮辱與共的兄弟。”

“以你一貫的口才來說，剛才這段能有六十分。”

迪特琳德開着玩笑，鼻子卻酸酸的，雖然是不是“兄弟”另說，她真切地感受到西蒙的心意。

“那……再等等我吧，兄弟。”

迪特琳德也伸出拳頭，與西蒙的拳頭輕輕一碰。

今晚應該不會再做冰川之夢了，可以睡個好覺，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