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務卿補充:“建立新教意味着再無轉圜餘地,兩國之間必然開戰,從軍力上看,我們有布勒文爵士的神聖武器,不見得毫無勝算。而焚霞……發揮力量的公開記載幾百年來屈指可數,考慮到神聖武器之間的相似性,恐怕也有某些發動限制,我認為不足為慮。”
【她不想要一個支離破碎的法爾帝亞。】
貝索國王的呢喃似乎從遠方飄來,夢呓一般鑽進迪特琳德的腦海。
王後不置可否,“下一個。”她轉向魯道夫大學士,“我不希望聽到投降兩個字。”
魯道夫大學士掏出手帕,擦掉光頭上的涔涔汗水:“這個嘛,隻要讓瑞拉赫知難而退,不戰而和,就是最兩全其美的辦法。北方還有帕克瑪王國,他們一直借由我國作為緩沖地帶,免于和瑞拉赫發生正面沖突。且不論希爾德公主貴為王妃,在帕克瑪頗有話語權,上次瑞拉赫使者團的聯姻說親也被帕克瑪使者團打斷,可見他們有很大的可能性願意伸出援手。我們不如将瑞拉赫對法爾帝亞的戰争轉化為瑞拉赫和帕克瑪的對峙,他們看到彼此旗鼓相當,一旦打起來,損失遠遠超過收益,一定會及時罷手,這是三歲小孩都懂的道理。”
外務卿緊随其後:“和瑞拉赫開戰,意味着要和王後陛下的母家南第納家族為敵啊!我怎能見到美麗仁慈的陛下背上叛族的罪名呢?”見卡拉王後臉色不善,他立刻改換說辭,“建立新教,簡直是聞所未聞!數百年來,都是以瑞拉赫教廷為信仰正統,民衆的觀念豈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情報總管信口開河,毫無保證,屆時激起反對聲浪,王室權威一落千丈,後果不堪設想啊王後陛下!”
“你也無法保證帕克瑪王國一定會出兵支援我國。”卡拉王後尖銳地說,“你會在賭桌上投注勝算微小的那一邊麼?這才是三歲小孩都懂的道理。”
【她也不要一個附庸于他人的傀儡王國。】
貝索國王的搖椅前後晃蕩,木頭吱呀吱呀的聲音幾乎改過那微風般的低吟。
迪特琳德幾乎要懷疑國王陛下是在裝傻了。
“布勒文爵士。”卡拉王後突然叫到她的名字,王後忽然綻開一個動人的微笑,正是迪特琳德最不想在她臉上看到的神情,“你怎麼認為呢?”
迪特琳德小心謹慎地對上她的眼眸,裡面沒有笑意。
“你可以說話。”王後允許。
“我追随希爾特殿下的決斷,當然,也就是您的決斷。”迪特琳德說。
“布勒文爵士擁有戰争之神的賜福。”“賜福”兩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就像是某種諷刺,讓人汗流浃背,“告訴我們,祂有什麼啟示?”
當然什麼啟示都沒有。迪特琳德和卡拉王後相處不多,但對她的個性實在太熟悉了,她又想用慣用的那套招數,借他人之口說出自己的決定,顯得她從善如流。
【她想要的是一個完全屬于她的法爾帝亞。】
那麼,答案隻有一個——
王後想要開戰。
這之中有很多細節迪特琳德憑目前的信息無法揣測,例如,王後要怎麼應對她的母家南第納家族?沒有國王怎麼向瑞拉赫公然應戰?要是讓希爾特王子臨危受命,加冕為王,王後即便當上攝政太後,終究不長久,那她的夙願不就落空了?
她才不想當出頭鳥,被魯道夫大學士那些主和派指指點點,把皮球踢回去:“神明相信您能為法爾帝亞帶來榮光。”
王後見她不上當,冷笑一聲:“不愧是首相寄予厚望的人才。”
不過不要緊,這會議廳裡還有另一個更合适的冤大頭。
“希爾特,你是未來的法爾帝亞國王,引領你的百姓,做出正确的判斷。”她頓了頓,“安托萬首相也一定會這麼說的。”
首相臉上一瞬間閃過無語,話都給王後說完了,他還有什麼好說?
希爾特的腦子就和魯道夫大學士的光頭一樣毫無褶皺,某種程度上,他比卡拉王後還要難以溝通。在回王都的路上,他問迪特琳德借了十幾次結晶劍,摸來摸去,一開始還啧啧稱奇,後來看膩了也就不稀罕了,再過幾天怕是要嫌棄它造型老土,不如騎士小說裡寫的那些武器酷炫。當然小說裡也不乏關于兩國交戰的劇情,希爾特的想法早就注定。
“當然是應戰。”他毫無根據,但是自信滿滿,“勝利屬于法爾帝亞。”
卡拉王後滿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