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握劍,行至一段路。忽聽咔嚓一聲,循聲望去,隻見一顆高大繁茂的樹重摔在地,一個人因此暴露,此人正是鳳渝。
怒火蹭蹭燃燒鳳渝臉龐,周身萦繞濃厚的煩燥,發洩一樣的捶樹。待他看到不遠處的晏秋,十分意外。
他雙手環抱,體态傲慢帶三分懶洋洋:“喲,這不是晏師兄嘛,你怎麼進來了。”
晏秋聽他語氣陰陽怪氣,心中頗為無奈。有一日,晏秋來圖書樓借書,找書途中,無意瞧見奮筆疾書抄望舒規訓的鳳渝。望舒弟子應相親相愛,晏秋自然坐在鳳渝對面空倚子。翻書聲略響。鳳渝擡頭看來人,嘴一撇,當作沒看見,繼續抄。
晏秋卻擡頭看了他一眼,聲音如常:“鳳師弟瞧見了人不喊嗎?望舒第三十二條規訓,門下弟子應知禮、懂禮、行禮。”
鳳渝眉宇微皺,擡起頭來,皮笑肉不笑道:“晏師兄。”
晏秋輕笑道:“鳳師弟。”
鳳渝低頭繼續抄,越抄心越煩,筆畫相連,潦草難辨認。
“鳳師弟,字迹太潦草,認不出字,可要重抄。”
鳳渝筆一頓。他才不是有錯認罰的乖巧弟子,他現在老老實實坐在這抄,是負責檢查他罰抄的弟子苦苦糾纏,随時随地迎面撞上一張吵鬧臉,師弟你什麼時候交規訓兩遍,師弟時間不多了你何時交,師弟師弟師弟——他在這無人破樓裡坐了一個時辰,筆耕不辍。心裡憋悶得很。
鳳渝嘴角微勾,暗想:是你自己撞上來,怨不了旁人。莞爾一笑道:“晏師兄。”
晏秋心一跳,心知他有小把戲。面不改色問:“怎麼了?鳳師弟。”
“我在這抄了一個時辰規訓,悶得很。晏師兄陪我玩玩,解下我的悶好嗎?”鳳渝歪了歪頭,那雙明如火,亮如星眼睛注視着晏秋。
晏秋閑來無事,可以陪他玩。點了點頭。
鳳渝眉眼含笑,拍了下手:“太好了,謝謝師兄,我看師兄你脫口而出規訓,我說望舒第幾條規訓,師兄答具體内容可好。”
“好。”
“好!那開始!”鳳渝立着規訓書,眼睛閃爍兩道精光,“望舒第七十二條規訓。”
“善忌陽,善之顯者功小,而隐者功大。”
“第三百五十七條。”
“真懇念頭作人,事事順意。”
“第二百八十一條。”
“莫妄是非,靜待雲開。”
“第五百二十八條。”
“第七百六十八條。”
“第二十九條。”
晏秋對答如流。鳳渝臉緩緩埋進原封不動的規訓書,内心萬分敬佩,規訓這種又長又臭又沒意思的東西,能看兩眼的人我敬他是條漢子,石頭臉竟然能背下來,還倒背如流,可怕。
眼珠子轉了轉,我還要不要捉弄這石頭臉,得罪了他,隻怕他從此盯上我,時不時給我穿小鞋。檢查他抄錄師弟吵鬧臉一刹那浮現腦海,心一怵,算了,我可不想這石頭臉像吵鬧臉成天盯着我,張口閉口望舒第幾條規訓。
鳳渝動了動嘴,想說不玩了,沒意思。突然想起二人初見,暗叫不好,我來望舒不到一月,就打架,還扇了他一巴掌。在他眼裡,我已經是橫行霸道、殘酷無情、卑鄙下流、無恥之徒。
餘光瞧身邊那麼多空位置,暗想,石頭臉坐哪不是坐,非坐我面前,張口就是說我沒禮,不喊人。
好!既然已經被盯上了,那就不怕火燒得再大些
“第一千二十八條,第五百六十三條,第九百十一一條——錯了!”鳳渝狡黠一笑,像是抓住了晏秋小尾巴,“九百十一條不是這個意思,晏師兄你記錯了,你看!”他理直讓晏秋好好瞧瞧規訓書。
晏秋半信半疑接過一看,上當了笨蛋五個字大大方方、端端正正在頁面。他眉頭一皺,唇動了動,還未說什麼,規訓書蹿出火苗。他眼睛閃過一絲驚訝,本能把書丢在地闆,猛踩幾腳滅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鳳渝亳無畏懼坐在椅子上笑,晏秋臉色略帶怒,質問:“鳳師弟!”
鳳渝笑收斂了一點點,雙手自然交叉,從容不迫道:“怎麼了,晏師兄。”
“你燒了書!為什麼這麼做!!”
“晏師兄,你怎麼說話?什麼叫我燒書,書在我手上的時候好好的,到你手上才燒起來。我看是你修行不到家,不小心燒了。晏師兄,修行不行就多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