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太爺橫眉冷對：“沒有不滿就好。你把昨天晚上你和趙光耀說了什麼話，發生了什麼事完完整整告訴本官。”

趙光武讷納的說：“昨天晚上，我正在書房看書，二哥突然來了，笑着問我‘看什麼書，看得這麼津津有味，是不是春宮圖’”縣太爺叫他完完整整告訴，他就真完完整整，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他那張蒼白的臉多了兩分羞澀紅，沒那麼吓人。

縣太爺臉色不改：“你繼續說。”

趙光武繼續說下去：“我不好意思告訴二哥，我是在看道明書。二哥聽了，冷呵一聲‘你還是這麼無趣，沒意思。别看這破玩意了。我帶了壺好酒，你陪二哥我好好喝一杯，随便洗下你的晦氣，你這家夥第一次出遠門就遇上土匪，真是晦氣。’我聽了有些内疚，或許正是我的晦氣害死了浩駿他們。”

趙光武眼眶瞬間紅了，浩駿他們鮮活的身影突然之間浮現在他的眼前。“公子快跑！”趙光武仿佛回到那個驚悚的下午，刀光劍影！浩駿他們的聲音猛地回蕩在他的頭腦。

趙光武哭了。

趙光武感受到縣太爺目光，難為情地擡手擦掉眼淚。

趙光武哽咽道：“二哥好像看出我在想什麼，對我說‘别胡思亂想，來來，喝了這杯酒，從此大步向前走。’我聽話，喝下這杯酒，二哥說‘這才對。’二哥和我喝了多酒，說了些話，二哥說他第一次出遠門，沒我這麼倒黴，也沒那麼幸運。行到中途，突然下起雨，把貨物澆濕，三百兩就這麼沒了。我的酒量沒二哥好，我喝了好幾杯，就醉倒在桌上。模糊模糊聽到二哥對馮豪說些什麼，我聽到摔酒杯的聲音，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我被人叫醒，得知二哥他竟然……死了。”

自己的親二哥就這麼突然死了，強烈的悲痛咕噜噜湧上心頭。怎麼就死了，剛剛還一起喝酒聊天，怎麼就……

縣太爺道：“你可知趙光耀因何而死。”

“草民聽說，我二哥不知怎麼落水，晏——”他本想說晏弟，他見不得人事公之于衆，他感受到晏秋對他的看法。他道，“晏公子發現我二哥體内有砒霜。”

縣太爺道：“馮豪！”

“小的在。”

“你把你剛才所說，同趙光武講一遍。”

“是。”馮豪就把趙光耀因趙光武撞破他強搶孟瑩，害得趙光耀非娶孟瑩，意外得知原本屬于自己的财産老夫人要分給趙光武。趙光耀懷恨在心，将趙光武等人行蹤出賣。沒想到趙光武命大，遇到晏秋和鳳渝。趙光耀擔心事情敗露，決定将買來毒老鼠的砒霜參在酒水裡。誰知道，喝下砒霜的不是趙光武，是趙光耀自己。

趙光武聽了，晴天霹靂，大喊不可能！他二哥不會做出這種事，他娘親從來沒有要将二哥的财産分給他。

馮豪道：“這小的就不清楚了，小的隻是聽公子說‘可惡，娘竟然要把我的财務産給三弟，豈有此理！’公子從哪裡聽說，小的就不知道了。”

趙老太太上前跪下：“大人在上，小婦人從來沒有和人說過，要将二兒的财産分給小兒。大人，這定是有人故意，挑撥二兒和小兒的關系。望大人明鑒。”

做官的人，講究聆音察理，鑒貌辨色。縣太爺道：“趙老夫人，你所言屬實，本官肯會揪出那胡言亂言之人。趙夫人快扶趙老夫人起來，退下。”

溫婉琪一聽，急忙對縣太爺行禮，帶趙老太太退下。

縣太爺道：“砒霜若真是趙光耀下的，趙光耀怎會自己喝下含砒霜的酒水。趙光武！馮豪！你們老實交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當晚隻有你們三個在場！”

馮豪嘴唇一動。

縣太爺道：“不可說不知道！說不知道，仗責八！”

馮豪瞬間閉上嘴。

趙光武不說話。

縣太爺冷呵道：“都不說是吧，那就仗責十八打到你們願意說！來人啊！”

馮豪識時務者為俊傑，急忙開口：“小的真不知道！”

縣太爺闆臉：“不知道，好一個不知道。來人，馮豪仗責八，趙光武仗責十八。”

趙老太太倒吸一口冷氣：“大人不可啊！”打在兒身，痛在娘心。

縣太爺威嚴有棱目光一掃，趙老太太心不甘情不願地閉嘴，怕惹怒了縣太爺，趙光武多挨幾棍。趙老太太看出來縣太爺對趙光武不喜。

趙光武挨了二十，現在再挨十八。趙光武身子肯受不了。趙光武說到浩駿遇害落淚，晏秋心有感觸。

晏秋悄悄施法，減了趙光武皮肉之苦。

趙光武有些茫然地趴在地上，他怎麼感覺不疼？

縣太爺見他這幅模樣，以為他打傻了。不動聲色給趙光武仗行的兩皂隸一個眼神，兩名皂隸心領神會，手下減力。

馮豪被打怕，高喊：“大人，小的說。”

縣太爺給馮豪仗行的兩皂隸一個眼神，那兩名皂隸心領神會，收了棍子。

馮豪顫顫巍巍道：“這砒霜酒水，是三公子換的。二公子他火眼金睛，二公子早就知道三公子對大夫人的心思。三公子肯是知道二公子知道他的心思，三公子知道我買了砒霜，他看那酒水渾濁。心生警惕，把酒水一換。”

“馮豪，你可有什麼證據，證明。”

“這……”馮豪啞口無言。

縣太爺冷冷地看着他，把他的猜測記在心裡，面上冷靜道：“馮豪，本官問你，趙光耀将趙光武一行人的行蹤洩露給了誰？”

馮豪嚅動了下唇道：“禀大人，小的不知道。”

“啪！胡說！你不知道？！那你又是怎麼知道趙光耀向土匪洩露趙光武行蹤。老實交代！”

“大人！小的真不知道公子他将三公子的行蹤洩露給誰，真不知道。小的之所以知道公子洩露三公子他們行蹤，是有一天，公子從外面回來。小的見公子笑得高興，好奇問‘公子，遇到什麼好事’公子說，他已經找好了人，讓三公子沒命回。”

縣太爺眼神銳利地盯着他，沉思了片刻道：“本案疑點未除，暫且把趙光武、孟瑩、馮豪押入大牢。擇日再審，退堂！”

趙府。

晏秋坐在凳子上，若有所思：“鳳渝，你怎麼看？”

鳳渝知道晏秋是問他關于本案有什麼想法。

鳳渝直言道：“有人故意告訴二公公——”

晏秋禮貌打斷：“鳳師弟，趙二公子冒犯了你，你喊他二公公解你心中氣，我無話可說。現如今趙二公子意外死亡，死者為大。你呀，好好叫趙二公子，好嗎？”說到最後，聲音放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