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空空蕩蕩的,溫吞的熱氣舔舐着臉頰。a大教務處在綜合樓的一處邊角,正值下課時間,各個樓梯口都源源不斷往外奔湧着學生,襯得這裡有點冷清。
顧十安輕輕扣了扣儲教授辦公室的門。
“進。”裡面傳來一聲溫和的回應。
辦公室裡的空調細細地吐着涼絲,絲綢般妥帖的繞在身上幫人抵禦着火烤般的暑氣。
樹影婆娑,窗明幾淨。
儲老教授戴着老花鏡低頭看着文件,待人走到了面前擡了擡眼鏡,一臉嚴肅,他從桌底下的抽屜裡翻出一份文件,觑着眼睛掃了一眼白紙上的字确定沒有拿錯才遞了過去。
這是r國國立大學的留學申請表,a大的交換生項目很多,最近在統計名額,人數确定後明年春天會安排筆試和面試。
對于法學系的學生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把這個表填了。”
顧十安接過,臉上帶了些疑惑,顯然不知道儲教授突然叫他過來幹什麼,“這是?”
褚明先把手一背,故作玄虛道,“你先仔細看看。”說着又轉身慢慢做回了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扣着扶手。
辦公室裡靜得能聽到自己微弱的呼吸聲,顧十安這才翻看起手中的一疊表,隻大緻浏覽一遍心裡就有了底。
毫不否認,他很心動。
a大作為全國最好的綜合性大學之一,有最高質最豐富的教學資源,能夠考入這所大學的都是各個地方的人中龍鳳,各省的高考狀元競賽冠軍比比皆是,都是各個領域的全才。在這個人才輩出的地方,顧十安以接近滿分的成績考入a大法學系也并無稀奇。
畢竟,能考入這所大學的無一不是在殘酷激烈的車輪戰裡脫穎而出的精英。
然而進入了大學隻是激戰的開始,單從期末考試的排名來看,分數咬合非常緊,幾乎沒有斷層,也就是說整個院系裡的學生基本素質水平大差不離。
顧十安有點時間忙于兼職賺取學費和生活費時間有些轉不過來,學習上有些疏忽期末考差點丢了獎學金。
法學院每到大二就會開展留學校目,合作的學校都是國外知名大學,r國國立大學法學系世界知名,交換名額有限,競争非常激烈。
隻是,
留學的費用……
他光是賺學費和生活費就已經捉襟見肘,再加上身體時好時壞。
留學不是他能消受的起的。
顧十安臉色沒有任何起伏沒有任何猶豫,擡起頭正欲拒絕。
老教授像是知他心中所想,搶先開口打斷了他,“學費全免成績優秀拿到的獎學金節約點用完全夠你在那邊生活,隻是獎學金發放有一定的延後,初期去的時候手裡還是得有點錢——”
他說着話鋒一轉,冷不丁問道,“你還在學校食堂打工嗎?”
顧十安詫異地點了點頭。
“我手裡有個研究生項目,你想不想參加?”語氣裡帶着勸誘,“這個項目我很看好,你參加的話獲獎的幾率很大。”
又補口道:“隻不過你的兼職要停了,否則安排不過來會耽誤你學習的時間。有舍才有得嘛。”
儲教授一副老頑童的樣子:就差沒把“獎金豐厚”這四個字寫腦門上了,好像獎金已經到手了一樣。
他也不急着要回複,“你先别急着給我答複,自己好好考慮考慮。”
顧十安一噎,到口的話卡在了嗓子眼,話都到這份兒上了,他再拒絕未免有點不識擡舉。
他禮貌點了點頭道了謝。
出了辦公室,就着樓道裡有些昏暗的光線。
他又低頭掃了一眼手裡緊握着的白紙上标粗的黑色标題:r國國立大學留學意願申請表。
恍然間好像背着背包孤身站在了那所大學門前,既見的興奮,未知的刺激,雙重感官攀上了他那顆脆弱跳動的心髒。
或許,可以一試,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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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課間溫越挨着桌子一個一個收這次考試英語答題卡,因為這次月考是統一閱卷,本班老師并不知道這次考試二卷具體的答題情況,英語老師讓她把答題卡重新收上來再重新閱一遍,也好摸摸底。
為了防止有人混水摸魚,她趁着今天沒有課間操挨個收,溫越小臉緊繃着,機械地把答題卡摞在一起,想到這次考試成績,心裡歎了口氣。
這次的數學不出所料,考的一塌糊塗。
教室裡罕見的安靜,今天上午成績剛出來,老班上課前就把複印的幾份成績單發給了第一排的同學,一節課的時間足夠大家都看到自己的成績了。
平日裡鬧騰的那幾個這會兒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蔫蔫地坐在座位上。
畢年他們那幾個也不成天嚷嚷着打籃球了,這會兒抓耳撓腮的盯着桌子上的試卷。
溫越把收全的答題卡交到英語老師那裡,又被囑咐了一些課堂任務,回到教室時預備鈴已經響了。
這次他們班數學成績退步很多,在幾個重點班裡墊底,教室裡鴉雀無聲,隻聽見馬冰站在講台上一個接着一個喊着名字,氣氛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