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熱浪一陣接着一陣，池江這座南方城市的太陽更是毒辣。

下午第三節課，高二二班的教室裡，隻剩下風扇葉旋轉的聲音，倦意一道順着一道，自習課總是如此。

丁芷掐了把大腿，痛意迅速傳至神經，直到難以忍受，她才松開手。

終于清醒了些。

桌上放着幾張物理卷子，得趁着自習課完成，再用晚自習的時間對答案、糾正錯題。

試卷上的字像着了魔，自己跳起舞來，丁芷用力眨眼，然而越眨越暈。

“丁丁，我好困，我好困，你睡會吧，我也好跟着睡會……”

低聲嘀咕的是陳意濃，提心吊膽地眯了半節課，終于忍不住了。

丁芷看了下身邊趴倒的人，側頭低聲說：“你睡吧，我今天不記名字。”

“謝謝親愛的學委。”

身邊頓時倒了四個放棄強撐精神的人。

丁芷輕輕搖頭，想着瞥一眼陳意濃的睡姿，結果與窗外站着的班主任楊純來了個結實的對視。

“啪”的一下，陳意濃大腿結實地承受一擊。

然而楊純并沒有把太多注意力放在昏昏欲睡的衆人身上，她馬上換了一副表情，邊往後門走邊說：“回來了，怎麼樣啊？”

丁芷心裡“咯噔”一下，呼吸也跟着重了重。

奇怪得很，她竟然能從這麼簡單的七個字裡，尋見那人的蹤迹。

隔了兩三秒，另一個男聲響起：“還可以，萬琛很穩。”

楊純不掩飾地笑：“行，那萬琛你先進去自習吧。”

“嗯。”少年聲音朗朗。

丁芷控制不住想去看他，又怕動作明顯暴露自己，隻能咬牙等着大部分人好奇而觀，這時同許多道視線看過去，完全沒有人發現。

她注意到他頭發短了點，是額前的劉海——可能不是在外面剪的，興許是培訓這一周的某一刻，興緻一到就剪了點。

真好看。

他永遠是萬衆矚目的存在。

這個存在此刻在班裡最後一排坐下，桌上還擺着整理好的新書。

楊純進了教室，大部分人把頭回正，丁芷最後看見的是萬琛翻開物理書。

陳意濃小聲抱怨老半天，看丁芷一臉不在乎她死活的表情很不爽，楊純出去後，她咬牙切齒道：“丁，你把我腿打痛了。”

丁芷：“對不起。”

陳意濃得寸進尺：“你給我揉揉。”

“我要不給你買瓶藥來？”

“……不用，揉揉就好。”

“……”

…

丁芷覺得，萬琛回來後教室又變得有顔色了，冷寂的白熾燈也不再空洞。

化學晚自習本該無聊透頂，卻在餘光瞥見第二大組最後排的人時，變得有滋有味。

就好比是無聊生活中的一個小趣味，持續了很久還是樂此不疲。

丁芷偷偷喜歡了萬琛兩年。

初三開始，高二也馬上開始了。

教室裡安靜依舊，丁芷刷完一套真題，剛打算發會呆，右後方忽然響起一陣壓抑的騷動。

丁芷還是跟着大部分人看過去，視線卻精準地停在憋笑的人臉上。

他很快便收斂好表情，略微心虛地低下頭。

“萬琛，你們那幾個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