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節假日,公園裡人來人往。
而萬琛,在流動的人群中,無意識地捕捉到幾個身影。
他們是為了他來的。
萬琛并不想辜負他們的一片心意。
以林池為首的一幫人直逼萬琛,巧妙地将少年堵進城市的廢舊角落……
……
大街上車水馬龍,步行街時不時一陣吆喝聲,萬琛穿行在其中,過往行人紛紛側目,他們或許在疑惑,為什麼少年臉上有被毆打的痕迹,若不是衣袖夠長,他左手肱二頭肌處滲出的血液可能會引起更多關注。
路人們如果有往故裡街去的,那麼他們則會看見,在那條巷子盡頭狼狽倒地的四個人……
隐隐有血腥味傳至鼻尖,傷口過了麻木期也有點痛,萬琛朝着最近的藥店走去,忽然聽見有人喊自己。
“萬琛,你怎麼了?”
蘇倩滿臉焦急地跑過來,臉上帶着不掩飾的心疼。
萬琛避開她的指尖,傷口因此與布料摩擦,一陣粘膩。
“沒事,刮了一下。”
“那你臉呢?撞的?”蘇倩追問。
“蘇倩。”萬琛眯了眯眼,“你别管了。”
“是不是林池他們?在學校我就看他們天天這麼針對你。”蘇倩看向萬琛的手,眉頭皺的更深,“所以他們帶刀了?”
“說了不小心劃的。”
蘇倩不理會這句話,道:“我要去告訴老師。”
“哦?”萬琛忽而笑了,問她:“告訴老師然後呢?”
“……”蘇倩啞言,“萬琛你能不能不要拒絕别人幫你?”
“你先說說怎麼幫。”
萬琛的眼睛很好看,露出任何情緒都好似被渡上一層濾鏡,讓人沒法真的生氣。
所以蘇倩明明知道他在諷刺自己,也甘願順着他。
“别說了,再不買藥傷口都要愈合了。”
她闆着臉,将他拖進藥店。
買好藥品,萬琛頭也不回地走,蘇倩跟不上,喊一句:“萬琛我知道是因為我,所以他們才……”
少年挺拔的背影一頓,他慢慢回頭,問:“所以才怎麼樣?”
“就……我也不知道,他們會這樣……”
蘇倩咽了咽口水,并不喜歡這樣的事情走向,她以為将心底的秘密說出來,萬琛會欣然接受幫助,沒想到換來這樣的窘境,
萬琛等了等,再說:“蘇倩,我現在很累,沒有精力跟你讨論這件事,你别管我了。”
“可是……”
“那我先走,你别跟上來。”
蘇倩不敢跟上去,她捉摸不透萬琛的性格,她不想賭。
那道背影緩緩消失,似乎吃準了她不會跟上去,一次都沒有回頭……
…
丁芷的心情因為幾條小魚有所轉變,魚兒受不了車速,在缸裡亂竄。她一邊逗它們,一邊思考着它們的住處。
丁楠停了車,嚷嚷着去超市買點吃的。
丁芷懶得動,敷衍兩聲打開窗。
窗外忽有小孩尖叫,丁芷循聲看去,隻見一個小男孩面色恐慌,他跌跌撞撞地從超市與藥店之間的夾道中跑出來,好不容易跑出來,他回頭對着裡面喊:“小哥哥,你好壞!”
夾道中間坐着的人下一秒便出現在丁芷的眼前。
那雙眼眸幽戾玩味,惡狠狠的視線本應朝着小孩重重砸去,卻命運弄人似的先一步跌入丁芷的眼裡。
萬琛一頓。
他沒再和小孩糾纏,起身提着腳邊的東西便往夾道深處走。
丁芷的内心早已波瀾陣陣起,直覺告訴她事情不簡單,她忙下車,小孩還在罵罵咧咧,見丁芷沖過來還特意讓了下路。
“弟弟,剛剛那個哥哥怎麼了?”
“他手出血了,一個人躲在裡面擦藥,我想幫他,沒想到他還罵我……”
“唉,姐姐,他好兇的,你别去……”
丁芷很快就追上萬琛,他被堵在那夾道的盡頭,一堵兩米高的舊牆。
少年站沉默地站在那兒,背微躬,留了一個不知情緒的後背。
“萬琛。”丁芷小聲叫他。
十秒,二十秒,又好像是一分鐘。
萬琛終于動了動,他轉身,定定地瞧着丁芷,眼裡情緒不明。
“别問了。”
“我沒……”
“算我求你。”
丁芷隻覺如鲠在喉。
“好。”丁芷轉身欲走。
他不讓多問,她便不問。
走出夾道,回頭看,萬琛再次坐下,從随身的塑料袋裡拿出棉簽,擰開碘伏蓋……
他上藥的過程好像不怎麼順利。
流血的那一塊屬于肱二頭盲區,他很難看見。
丁芷歎氣,心想這個忙還是得幫,被兇就再說吧。
她停在他五米外,他知道她返回但沒說什麼,隻是執拗地撥弄那塊傷口。
丁芷再忍不住:“需要幫忙嗎?”
萬琛停下手裡的動作,将棉簽放在一旁,又拿出一根,遞給丁芷,“謝謝。”
還以為會被拒絕。
丁芷接過棉簽,盡管她控制着,但二人的手指仍是有了觸碰。
留下一陣炙熱,自指尖開始,慢慢遊離至心髒。
萬琛的短袖袖子比較長,他原本是撈上去,這會滑了點下來,他自己像沒意識到似的,低頭發呆。
丁芷臉一紅,她總不能讓他把袖子撈上去吧……
多少有點虎狼了……
“怎麼了。”
萬琛疑惑道。
他那張好看的臉頓時被放大,眼睛、鼻子、嘴,都被放大在她眼前。
靠!
丁芷你個大色批!
丁芷咽了咽口水,看着他說:“麻煩你把袖子撈上去。”
萬琛一頓,沉默着把袖子拽上去。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傷口不大,大概三厘米長,也不算深,塗點藥過兩天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周邊流的血被糊塗地擦開,萬琛臂膀上紅一塊白一塊。
上好碘酒,丁芷問:“然後呢?”
萬琛又從袋子裡掏出一盒創可貼,三兩下撕出一張,“麻煩幫我貼一下。”
丁芷默不作聲地将創可貼貼上,又說:“還要一張。”
萬琛又撕下一張。
貼好後,丁芷把垃圾收好,萬琛提着袋子站起來,剛要說什麼,丁芷手機一響。
“喂,芷寶,你媽剛剛問我們到哪了,你人呢?”
“芷寶”這個詞彙,隻會出現在丁楠嘴裡,也隻會出現在老媽催二人回家這個情況下。
丁芷開的免提。
萬琛神色有點古怪。
“奧,我買點東西,馬上來。”
“行,等你哦。”
“……”這家夥抽什麼瘋。
那邊響起關車門的悶聲:“你快點,我怕我魚死了。”
“你等一下。”
“等不了了。”
“謝謝。”萬琛小聲說。
“沒事沒事。”丁芷用嘴型回應。
“什麼情況?怎麼有男的聲音?你幹什麼呢?耶?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