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尖子班的同學看着張貼的校排名大榜頓時風光無兩。
在整個年級的走廊都是橫着走,每每路過體育特長班,尖子班的同學學着之前體育特長班的“叫嚣”語錄,陰陽怪氣。
“哎呀呀,果然是一群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石頭人。”
“就是,就是,這脖子上面長得是腦子,但凡有點腦子,也考不了這個成績吧。”
“瞧瞧,瞧瞧,物理考了10分,哪怕用腳踩一下答題卡,也不至于考這點分吧。”
攻擊性不強,侮辱性極強。
也是因為那場極難的期末考試,導緻了體育特長班的同學在過年前夕因為成績太差被自己父母追在屁股後面暴打,有的甚至年都沒有過好,喜提同款-竹筍炒肉。
*
想到那時候的高中時光,辛禾不禁笑出聲來,沈确一邊踢着球,一邊不忘看向球門區,觀察着辛禾的反應。
陽光下,她嘴角的笑意輕輕蕩起,仿佛一瞬間,他看到了曾經高中時候的辛禾。
陽光,明媚,驕傲。
兩人視線不經意間對視,辛禾突然收斂着臉上的笑,對着沈确的方向喊了一聲。
“小心———”
“砰”地一聲,對面的足球突然砸到了沈确的頭上,沈确應聲倒地,辛禾看着前方身軀倒下的身影,立刻慌張轉動着輪椅上的輪子,焦急地走到沈确的身邊。
沈确有些眼冒金星地看着陽光下有些模糊的臉,忽然的一瞬間,他想起了當時高中時,自己摔倒在籃球場上的時候,她也是像現在一樣焦急的叫喊着自己,像是多年間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一樣。
辛禾彎着腰,輕輕地拍打的他的臉,沈确視線慢慢清晰了起來,望着一臉焦急的辛禾和一群小蘿蔔頭,他輕輕搖晃了一下子的腦袋,語氣輕松的說着。
“你們看,我一點事都沒有。”
小蘿蔔頭一看大哥哥沒有事,懸着的心一下子放回到了肚子裡。
辛禾無奈地白了一眼他,強忍着笑意,深歎了一口氣。
“沈确,答應我,咱們啊,有時候不能太争強好勝,自己什麼水平自己不知道嘛,好好的待在自己的舒适區,不是一件壞事。人啊,貴在有自知之明啊。”
多年以後的回旋镖又重新紮回到了沈确自己的身上。
沈确和小孩又重新玩了兩局,由于快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小朋友們陸續也被家長叫回家吃飯了。
小朋友們臨走之前拿着電話手表成功的跟沈确加上了聯系方式,相約下一次再次踢足球的時間。
辛禾坐在輪椅上看着漸行漸遠的蘿蔔頭們,伸手拿起一旁的冰水扔到沈确的身上。
“趕緊敷一下,我看你鼻梁都腫了一塊。唉,這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生活啊,可怎麼過啊,看到祖國未來的花骨朵這麼健康茁壯的成長,我可以欣慰地安心枯萎了~”
沈确接過扔過來的冰水敷着自己的鼻梁,不禁被她的話逗得笑了起來,轉過頭望着她。
“其實,偶爾跟小孩子玩玩感覺還不錯,你不感覺跟他們相處起來一點都沒有什麼社交壓力嗎?”
辛禾難得的沒有回怼他,認同地點了點頭,“是啊,感覺真的不錯,很輕松。”
兩人走到一處人工湖的長椅旁,沈确輕輕地打開了輪椅的刹車,将它穩妥地放置在長椅旁邊,他繞過輪椅,坐在了辛禾旁邊的長椅上。
兩人之間,隻有輕輕的呼吸聲和偶爾掠過湖面的微風。
清風襲來,湖面波光粼粼,夕陽的餘晖灑在水面上,像是撒了一層金色的粉末,随着水波輕輕搖曳,整個湖面都顯得有些金燦燦,像是覆上一層薄薄碎碎的金箔。
辛禾看着寬闊的湖面,心裡某一處郁結突然松動,一旁沈确的聲音輕輕地傳來。
“辛禾,你有沒有覺得,有時候我們的生活就像這湖面一樣,有時候平波無瀾,有時候又波濤洶湧,就像我們的人生,難免有起有落。”
辛禾看着輕輕蕩漾的湖面,她靜靜地看着沈确,問出了那個她多年以來一直想問又不敢問的問題。
“沈确,我一直以為當初的我們是朋友,當年高中畢業的時候,你為什麼會說那句話?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我想聽到你的回答。”
沈确看着辛禾眼睛,眼神閃過一絲複雜,平靜地做出了回答。
“辛禾,當年我以為我們是朋友,可是我沒想到你竟然會把競賽名額直接送給了我。你沒有跟我商量,也不管我同不同意,你就這麼直直地扔給了我,就像是一種看不起的憐憫。
在我心裡,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你應該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比起你的一方妥協,我更在意的是你眼裡能平等地看待我。
當時我自尊心作祟隻覺得你那是在羞辱我,比起你的憐憫,我更在意的是你平等的看待。”
就像你平等地看待沈嘉安一樣的看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