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第一時間回酒店看u盤裡面的内容,而是坐在原地給計琂打了很多電話。
他現在迫切想聽到他的聲音。
哪怕一句。
可是沒有。
電話那頭沒有響起計琂慵懶的聲調。
最後一通電話在忙音結束後自動挂斷,顧濰合的心像是被一把巨大的鏟子瞬間挖空,他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失落感,那種失落感自從他被扔在孤兒院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這是第二次。
他捂着胸口,微微躬身,默默承受猛烈裹挾着他的磁場。
很久之後,他從餐廳出來,看到了路口一輛打着雙閃的車。
他面無表情走過去,面無表情坐進去,面無表情拍了副駕的趙淼一巴掌。
“诶呦,幹嘛,等你半天了。就換來一頓打啊?”
趙淼嬉皮笑臉。他很少有這麼“輕狂”的時候。嚴肅的鏡片訴說着他“僞裝者”的身份。
顧濰合很給面子地笑了笑。
“這個地方租車多貴你知道嗎?”
顧濰合沒話找話。
“反正記你賬上。”趙淼笑着說。
“謝了。”顧濰合對周銳說。
“客氣。”
車子發動。
“事情怎麼處理的?”
“沒處理?”
“啧,跟我也要瞞着?”
“沒有。”
“說實話。”
“……”
顧濰合終于理解了計琂曾評價他的話:
“你不善于撒謊。”
今年這幾個月真是不太平,以往他根本沒有這麼多需要撒謊的時候。
問到了這個地步,越撒謊,趙淼就越往嚴重想。
他幹脆說:“别問了。”
沒想到趙淼擡手一揮,周銳急踩刹車,車子直接變道往周邊商圈行駛,兩分鐘後停在了某商場的地下車庫。
顧濰合:“……”
“這是鬧哪出?拐帶人口?”
趙淼的薄片眼鏡閃爍着睿智的光芒,透過後視鏡看他,“你不說,今天我就拐帶人口了,怎麼着?”
“我把證據要過來了。”
别的他沒多說。
“我不信。把證據要過來之後呢?你打算用什麼方式曝光?”
“不曝光殷老師,隻把證據放出去。”
“真的?”
試探的目光從後視鏡探過來,昏暗的停車場裡,顧濰合的五官被周圍的車燈打上了陰影,看不清晰。
“真的。”
“我不信。”
“那你随時随地看着我。”
趙淼有點猶豫。
周銳說:“不行。”
趙淼瞪了他一眼。
空氣靜谧。
“相信我一次,我真的沒撒謊。”
這台詞太像不聽話的孩子和家長賴皮,顧濰合偏偏是一個不愛說謊的性格,認識這麼多年,作為他的主治醫生,趙淼是除蘇白外第一個知道顧濰合秘密的人,因此顧濰合從未對他撒謊。
他無法判斷顧濰合話中真假,憑本能相信了他。
疑惑仍在。
他拍拍周銳。周銳發動車子。
“我會每天去房間找你,你要給我報備行程。”
顧濰合很爽快,馬上答應。
趙淼無話可說了。
回到酒店,顧濰合躺在床上,手機連接着充電線,躺在他胸口上微微發燙。
手裡緊緊握着u盤,身體緊繃,兩件事都讓他無法靜心。
計琂究竟怎麼了?
從白天到現在,他發了十幾條消息,一直杳無音訊,嘗試打電話,對面也隻有忙音。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同時,他也驚訝于自己的心态。
他曾以為,蟄伏并曝光那個人,是他這輩子的使命,也在得知殷老師有能做到這件事的證據後,認為手中的u盤是最令他激動的東西。
可此時此刻躺在床上,沒有計琂的消息,他竟然連u盤打開都懶得打開。
裡面的内容仍然令他激動,可他提不起精神來看。
腦子裡轉着事。
計琂到底怎麼了?
u盤裡是什麼内容?
糾結着,糾結着,糾結睡着了。
不過,睡得不安穩。以往他做噩夢,或者睡不安穩,計琂都會幫他撫平眉眼,今晚隻有他一個人慢慢挨着。
計琂一向比他睡得晚,相對于顧濰合為了保持皮膚彈性而特變态的養生作息,計琂的作息更加像當代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