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咬破自己的舌尖,強迫自己保持着清醒。女子突然出現在房中,摸了摸他的下巴,笑吟吟道:“陸離,你想要淵海的所有人都給你陪葬嗎?”
陸離痛呼一聲,含淚搖了搖頭。
女子的指甲穿破了陸離的下巴,絲絲血迹淌下。女子緩緩收回手,舔了舔自己手上的血液,才滿意開口道:“去吧。”
“大人……大人我求求你,換我來吧!他真的承受不住了!”
陸離跪倒在地,低聲哀求着。女人往後退了一步,像是怕蹭上什麼髒東西似的,毫不在意道:
“哦?那和我有什麼關系?”
女人說完,又不屑地看了陸離一眼,勾唇道:“不聽話嗎?陸離,你别忘了,我可是有幾百種方法能讓你聽話。”
話罷,女子放出了懷裡的黃鼠狼。黃鼠狼落地的瞬間,化作一股黃煙,源源不斷朝着陸離體内湧去。
片刻後,陸離眼眸再次失去神采。被女子強制操縱着走到榻前,将妫夬身上的黑色鱗片一一拔下,動作無比僵硬。
妫夬早已痛得叫不出聲來了,女子嗅着房中的血腥氣,滿意地笑了一聲,一拂袖便離開了原地。
女子離開後,黃煙也逐漸散去。陸離脫力般,“撲通”一聲跪倒在榻前,一襲白衣被鮮血染得通紅。他雙手沾滿了妫夬的鮮血,顫顫巍巍伸出手想去安撫他,卻忽地收回了手。
妫夬全身上下沒一塊好肉,龍軀血肉模糊,陸離泣不成聲。
是他,都是他。
妫夬會變成這副模樣都是因為他。
是他太懦弱,是他太無能。
他罪該萬死。
情緒又開始不受控制,陸離劃破自己的手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伸出手将地上的藍色鱗片通通撿了起來。
血肉還在生長,陸離撩開自己的衣袖,将藍色鱗片一股腦紮進了自己的手臂裡。
幾乎快刺穿靈魂的痛意瞬間襲來,陸離悶哼一聲,趴在榻前閉眼緩了好一會兒,才睜開雙眼搖搖晃晃起身,解開了妫夬身上的鎖鍊。
妫夬的呼吸變得無比微弱,陸離忍着淚水給他上藥。一處又一處傷口看得陸離幾乎快喘不過氣來,上完藥之後,他跌坐在榻前,哽咽道:“對不起,妫夬,都是我沒用,對不起……”
妫夬早已痛暈過去,陸離抱着膝蓋蜷縮在榻前,肩膀不斷顫抖着。
情緒波動太大,藍色鱗片又在閃爍。身上隐隐作痛,陸離這才知道,原來他不開心的時候,妫夬身上會這麼痛。
還好,還好他已經找到辦法了。
要不了多久,他就能還妫夬自由了。
情緒終于穩定下來,陸離疲憊地靠在床邊,閉眼緩了一會兒,才又睜開雙眼,掀開了自己的衣袖。
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生在小臂上的一小片藍色鱗片開始微微顫動。陸離轉頭看了妫夬一眼,見他小臂上的藍色鱗片變成黑色,這才放心地收回了目光。
“妫夬……”
陸離呢喃一聲,又沒了聲音。妫夬聽到他的呼喚,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又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
陸離扶着床榻緩緩起身,腿腳因久坐變得僵硬無比,他活動了一會兒,才邁着沉重的腳步離開原地。
片刻後。
妫夬緩緩睜開雙眼,望着陸離離去的方向發了會兒呆,才收回思緒,勉強動動手化回了人形。
身上的傷在藥物的滋養下好了大半,妫夬在榻上躺了許久,才捂着胸口佝偻着腰下了榻。
是他的錯覺嗎?
怎麼感覺這次沒有以往那麼痛了?
妫夬皺眉沉吟片刻,掀開了自己的衣袖。
手臂光滑如初,空無一物。
妫夬又去摸自己的臉,發現藍色鱗片還在後,揉了揉眉心,将衣袖拉了回來。
大抵是他想多了吧。
殿外。
異象散去,天色恢複如初。煞氣早已消失,壓抑的氛圍蕩然無存。
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淵海又恢複了那副生機勃勃的熱鬧樣子,仿佛之前的異象隻是一場夢。
淵海子民齊聲歡呼,慶祝着女子的離去。他們歌頌天,歌頌地,歌頌自己,唯獨忘了歌頌為他們而身負重傷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