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沾滿露水的牡丹。
豔,美。
漂亮得不可方物。
兩人之間的屏障被徹底撤開,妫夬一步一步走到陸離身前,低頭看着他的龍尾。
鮮血浸滿床榻,那原本變得血肉模糊的龍尾漸漸恢複成了原樣。暗黑色的鱗片反射着燈光,妫夬伸出手握住他的龍尾在手心把玩。
陸離低聲喘了幾聲,癡癡笑道:“妫夬,我現在是清醒的。”
妫夬擡頭望去。
他眸中紅潮已然褪去。
的确清醒。
“你也是清醒的。”
陸離仰頭看着他,那條漂亮的龍尾忽地動了動,順勢纏住了他的腰。陸離起身攀住他的肩膀,肩膀因忍笑而顫抖着,“那你為什麼,還會對我有反應?”
妫夬臉色一變。
陸離捧着他的臉,癡迷地舔舐着他側臉上的鱗片,“是本能嗎?”
“是——”
“是麼?是本能嗎?”
“不……”
“不是麼?”
兩人對視半晌,妫夬有些羞惱地将他推回榻上,道:“我讨厭你。”
陸離怔怔看着他,半晌後才喃喃道:“我也讨厭你。”
相顧無言。
妫夬強迫自己收回目光,從櫃中拿出藥抹在了陸離的龍尾上。陸離倒在榻上,疲憊地閉上了雙眼。
妫夬轉頭看着他,“明日你便打算以這樣的方式破壞陣法?”
陸離沒吭聲。
妫夬冷笑一聲,“我就說你别把自己弄死了,到時候舅舅和我都得遭殃。”
陸離背過身,“你走。”
妫夬陰陽怪氣:“說不得了?本來就是……”
“死不了。”
陸離自嘲一笑,“放心吧,這條命賤,死不了。”
妫夬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血腥氣的味道愈發濃郁,水鏡碎片在床上不斷晃動着。陸離卻渾然不怕被紮到似的,隻是靜靜躺着便沒了動作。
見他自己都不在意這條命,妫夬心中更是竄起無名火,将他的龍尾從腰上拽下,便怒氣沖沖道:“誰管你是死是活!”
陸離眼睫一顫。
結界再次被合上。
妫夬的怒火仍未平息,他惡狠狠地往地上一坐,便氣勢洶洶地開始翻起了書。
一頁又一頁。
書無端遭了怒火,被鼻息一吹,顫顫巍巍地打着抖。
陸離摸着自己的唇。
那處溫熱,仿佛還殘留着妫夬的氣息。
他貪戀地親吻着自己的指節,仿佛像這般做,就能隔空親吻到妫夬一般。
混賬又可笑。
被親吻過的手逐漸下滑。
陸離微微睜開眼,注視着妫夬的身影。
喘息聲壓抑着。
另一邊。
妫夬翻書的動作逐漸變得輕柔,書上落着陸離的字迹,他撫摸着書頁上早已幹涸的墨水,無意識地借着筆勢一筆一筆描摹着小字。
腰上的觸感仿佛從未撤離,妫夬便漸漸陷在囹圄之中,借着桌面的遮擋,閉了閉眼,做了糊塗事。
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始終在腦海中浮現。
揮之不去。
喉結在滾動,汗珠滑下脖頸。
糊塗,荒唐,可笑。
……可又自甘沉淪。